小径的尽头，是一间茅屋，走在前面的人忽然止了步，朝后面的人道：“韩兄弟，里面就是李大管事的住所了。哥哥我身份低微，就不陪你进去了，你多多保重。”
韩山拱了拱手，道：“多谢周大哥，韩山心中有数，哥哥不必担心。”
韩山告别了周霆，踏上了竹阶，轻轻叩响了门扉，“韩山拜见李大管事。”
良久，屋内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进来！”
韩山推门而入，屋内有些阴凉，陈设非常素雅。向阳支窗旁一檀木芯花架上摆着两盆傲然的水仙，西南矮顶下一古色罗汉桌上摆着一口青花海碗，正中一象牙镂花茶几，上盛一壶数杯。
罗汉桌旁坐着一人，面容清瘦，脸色红润，三尺长髯垂下，正是前些日子见过的李大管事。
李大管事捧起茶杯，捋了捋打旋儿的茶叶，缓缓道：“韩山，你可知错？”
韩山昂胸挺立，沉声道：“晚辈不知。”
李管事耷拉着眼皮，仿佛没听见一般，淡淡道：“方家有一位大管事，三十余位小管事，仆役、佣工甚多。他们在外，端的是方家的脸面，仰的是方家的鼻息，倘若人人都能踩上几脚，唾上几口吐沫，那方家还有何面子可言，又会让外人怎么想？”
原来这老头是兴师问罪来了！韩山想了想，徐徐道：“大管事，韩山虽然才疏学浅，却也知‘教者，孝也，上为之，下校之’的道理。维护方家的面子固然重要，可若是一味纵容这些害群之马，坏了方家的风气，长此以往，方府之中人人敛财吃扣，沦为钱财的奴仆，方家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韩山在这儿还想问前辈一句，他们到底是方家的仆人还是钱财的仆人？今天，他们可以为了蝇头小利败坏方家的名声；明天，他们也一样可以为了钱财去背叛方家，成为他人的走狗！”
李管事叹了口气：“你的话虽有些道理，可毕竟……”
韩山道：“面子，毕竟是人给的，只要能堂堂正正做人，丁点的流言蜚语又有何惧！”
“好一个堂堂正正做人！”李管事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由得多打量了韩山几眼。
他见韩山毫无畏惧之色，心中好感顿生，“好了，不说这个了。张老六在信中说，你为人颇为机灵，是个人才。药膳房那儿正好缺了个学徒，你去找主管人事的萧管事要你的身份腰牌，明日便走马上任吧。”
“去吧。”李管事又重新眯起了眼睛，抿了口茶，不再言语。
待韩山告退之后，李管事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眼中寒芒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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