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讨厌。
郑智雍郁闷地翻了个身,结果动作大了一点,下一秒他就捂着腰,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摆正姿势,木乃伊一样地仰躺在床上,身体一动不动地深呼吸了几次,肌肉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胸口却像是堵住了一样。
他想起了小的时候,他与郑泰雍的对话。至于为什么是小的时候——他受伤之后,郑泰雍多少要让着点病人,已经不怎么和他吵了。
“强者才拥有话语权,没有本事的话,被欺负了就憋着”,郑泰雍说,“明明可以做狮子你不做,要去当兔子,被追着跑能怪谁?”
“人类社会不是丛林,没有必要存在捕食关系,我接受竞争、接受共生,并能保证自己在竞争中存活下来,只是对存活质量的要求不大一样”,郑智雍很认真地辩驳道,他那时年纪虽小,阅读量却很高,记忆力又好,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只是能跟他对话、也有心情和他对话的人有点少,“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我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被一群吃完果子闲的没事干的猴子蹲树上用果核砸着玩,因为我喜欢吃草而不肯上树”。
“除了上树,你还有其他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吗?向树上的猴子抗议,说你们这样做不对?没有用的。”
“所以我就应该改变自己的食谱,或者费劲爬树?”
“你也可以带着树下的食草动物一起抗议,毕竟不会爬树的比较多,齐心协力地话,也许能折腾出比较大的动静来。不过你要知道,树上的,永远有主动权。”
……
类似的对话发生过无数次,然而他们谁都没有说服谁。到了现在,郑泰雍继续一门心思地往上爬,郑智雍这只“喜欢吃草而不想爬树的猴子”,处境相比之下就糟糕得多。因为他曾经在心里颇为自得的地面奔跑速度,已经没有了。
已经没有了……
郑智雍睁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外面街道上零星传来的汽车鸣笛的声音,遥远得如同来自外太空。
不知过了多久,郑智雍用手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
“你要走出来”,他对自己说,“你要走出来,总会有一条新的路的,比不上原来的,稍微差一点也能接受,是不是?”
“你害怕再一次失败”,郑智雍缓缓下床,站在穿衣镜前,“你不断地找理由犹豫不前,担心灵感不够,不会给团体写歌,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你清楚,你害怕再一次失败,害怕你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再一次,毫无价值”。
“但是就算你窝在原处安安静静地吃草,还是有人会砸你的,比如郑泰雍那个整天喊着弱肉强食的家伙。”镜中的人嘴唇发白甚至有点干裂,郑智雍不甚满意地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
“所以还是要试着找一片更好的草地。”
“你又不可能去跟着他爬树。”
“你和你的哥哥拥有截然不同的逻辑,你战胜不了他,一直都是,可是这不等同于你就要按照他的方式去做。”
“你们”,郑智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已经变得比刚才精神了一些,却仍有残留的感伤,“道不同,不相为谋”。
郑智雍的胸膛起伏着,由最初的剧烈,到后来趋于平缓,最后,他露出了一丝微笑。
情绪化算是郑智雍的诸多弱点之一,值得庆幸的是,郑智雍与此同时还是一个热爱思考、并且会尝试控制自己的不好的情绪的人。
“way”,郑智雍重新坐回床上的时候,膝上已经多了他的那台平板电脑,“不行,说只要吃草太绝对了,要是我哪天觉得哪棵小树苗的叶子味道不错也许会垫垫脚,但我不会因为享受居高临下向上爬,这是一定的”,他尝试捋顺自己仍然有一点纷乱的思绪,“觉得站得高比较好的,想爬就爬,但不意味着站在上面就能高空抛物……说起来幸好我给自己起地下活动用的艺名的时候没有想起以前跟郑泰雍吵架的事,那会儿比较随便宰范哥提议用‘thinker’我也没有认真想,觉得还行就同意了,要让我自己来,又想到过去那点事,我会不会给自己起个名字叫‘key啊……不对,英文里面的草食性好像包括了树叶……”
手机铃声打断了郑智雍的自言自语。
好在一番自我开解过后,郑智雍的心情还算平静,这会儿也不是什么灵感爆棚不能打断的阶段,他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时却愣了一下。
“喂,李准xi。”
李准会退出q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了,他在之后不见得会继续使用这个他作为q成员活动时所用的艺名,但现在郑智雍还是这么称呼他的,毕竟他打工的时候,“雇主”是q——虽然没有工资。
“你现在在韩国吗?我听说你休年假去了。”
“已经回来了,这不是国际长途。”郑智雍笑道。
“那样啊……你二十九和三十这两天有时间吗?”
郑智雍的眼前浮现了晚上刚刚和同事们一块排好的课表:“三十号晚上有。”他隐隐地猜到了李准说的是什么事,但他自己并不主动提出。
“我们的演唱会,你能不能过来?”李准说到这里,又补了一句,“票我们出”。
前面郑智雍的表情还比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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