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平时都不大出门,新闻传到她耳朵里也成旧闻了。”叶翠华嘟着小嘴轻声嘀咕。
“翠华,来妈这儿,奶奶没了,你爹也去南方了,遇上这种事,这可咋办啊!”叶妻抱着叶翠华,说话便又开始拭泪。
“老刘,你吃点干粮喘口气儿,有事还得托付你去办,这事儿来的急,老太太生前也没给自己预备棺木,你想法子先去购置一副棺材,薄厚无所谓,再套个马车把老太太运回来,我想办法找叶老爷回来,咱们就在这儿送老夫人最后一程。”祖母远比叶妻有主见,看到叶妻只知道哭天抹泪,祖母便越俎代庖,替叶妻把该办的事安排妥当。
祖母把陆有财交给叶妻,然后独自一人向金平县城赶去,寻到一个大烟馆就进去转一圈,直到进到第四个大烟馆时候才找到秃毛虎。
这是王老八当初跟祖母约好的,以后但凡陆家有事要王老八帮忙,就去金平县城的大烟馆里头找秃毛虎,秃毛虎每天就躲在烟馆里抽烟连带盯梢,遇到有油水的财主就通知山上里应外合劫一票。
见祖母好像很焦急,秃毛虎放下烟枪急忙发信号通知王老八前来,王老八收到信儿也是一刻不停往这儿赶。
两下一碰头,祖母说明来意,王老八也不矫情,骑上马就往山海关赶去。
因为叶守安没搭火车也没雇马车,才一天一夜,想来也走不出去多远。约莫三个时辰,王老八就驮着一脸悲恸的叶守安赶回了陆家宅子。
陆家大宅此时已摆满了花圈挽联,祖母和叶妻还有几个小孩子也一身素色披麻戴孝。鼓乐班子吹的曲子哀伤沉重,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老太太的遗体已经被运来了龙庙村,敛进了金平县城棺材铺里最厚最贵的一副棺木,安放在大厅正中。
刘老实和几个土匪喽啰腰里扎着白布,忙前忙后,也是一副苦瓜脸,如丧考妣。
叶守安无子,陆有财便作为孙子披麻戴孝,祖母让他哭,他笑着说:“哭不出来。”祖母一个巴掌抽过去,他哭了,哭的人心都碎了。
办完丧事,叶守安一家四口就离开了东北回了zj。他们走后没多久,就听说国共两党又要开战了,东北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开战,离锦州最近的金平县城必然首当其冲。
刚打跑了小鬼子,又发生内战,没几年工夫,共产党就得了天下。
有人说共产党之所以能得天下,是因为抗日战场上国军将士浴血厮杀,伤了根本,抗战结束后国民党军队皆是老弱病残,跟抗战时有心保留实力不正面抗敌的共产党军队根本没法比,所以才导致在和八路军的交锋中节节败退。
这话乍一听来有理,但是仔细琢磨便会发觉漏洞百出。
国共两党都在抗日战争中投入兵力和鬼子斗争斡旋,无有正面抗敌和迂回抗敌之分。日军装备精良,国军次之,共军武器装备最劣,就算国军在战后兵丁不旺,只剩下老弱病残,但是比共军高的不知几个层次的精良装备总还在吧?
究其根本,就是老百姓怕极了打仗,国军将士也厌倦了战争。官员不顾国民死活只知一心捞钱,政府朝令夕改的金融政策也将老百姓手中本就越来越毛的血汗钱贬值到如同废纸。老蒋,失民心失天下也是必然的。
祖母在东北解放之前就变卖了店铺和祖宅,将钞票全部换成了金条,只留了一点儿财物在身。
祖母带着父亲在龙庙村买了一间残破不堪的旧屋,重新开始了生活。
建国那年,刚从学校放学回来的陆有财见家门口放着一封信,zj寄来的,估计是叶守安。
祖母拆开信读了一下,不禁大喜!
信上只有寥寥数言:嫂子,凤如怀胎,下月生产,望贤嫂和侄儿前来同贺!
收到信第二天,祖母就带着有财坐着火车辗转来到暨阳,暨阳现在不是县,是什么县级市。二人下了火车便搭车来进了叶家。
叶守安的工厂越做越大,生意也愈发红火,江南本就是丝绸之乡,本地生产的棉纱丝织品更是全国都闻名。
叶守安的布厂产品畅销浙赣闽,连两广也时常有客商前来进货。刘老实以前负责工厂安全,建国后是名副其实的保卫科长,手底下管着五六号人,穿着订做的保安制服整天在厂里巡逻,威风得很。
叶守安这几年又苍老了许多,满头银发,瘦骨嶙峋,似乎眼神不好,所以眼睛上挂着一副很有厚度的眼镜。
叶桂华今年十五,跟十岁的妹妹叶翠华像是天敌一样的见面就掐,谁也不让谁。
叶桂华见到陆有财就开始欺负,叶翠华见不得姐姐欺负人,便上前争执,一来一去的,三个孩子居然打了起来。
叶妻生产那天,叶守安正在外面和几位商界同仁一道参加新任暨阳市市长马革命的就职晚宴,宴无好宴,听说是暨阳城在抗日战争中被损毁的太严重,新任市长来上任之前跟领导立了军令状,要重建暨阳城。同是纺织行业的赵掌柜说,估计这次市长请客,就是要宰暨阳商贾一刀。
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时间不觉已至深夜。
回家还没进门,叶守安就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诡谲,大门紧闭,暗红的门板在夜里显得格外漆黑,他抬手想敲门,却听得门里隐约传来一阵哭声,安静的夜里,温馨的家园,凭空多了些无趣的恐怖感。
叶守安不敢多想,推门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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