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师父尸身已经火化送往白云观,所以他的灵柩里只安放着一些他的衣物和他的罗经桃木剑之类的随身法器。
六哥扶着棺木痛哭,他悔不该随我下山,连自己亲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我跪在师父灵柩前,低头垂泪。
三哥法永见六哥悲痛欲绝,摸着脸上的疤痕也暗自神伤。
“四友,你回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只见一个全身麻素的妇人苍白着脸从后殿走了出来,六哥一见这妇人,哭着扑到妇人怀中,看来这就是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师母了。
“徒儿见过师母。”我擦了擦泪,对着师母跪拜。
“你就是福禄吧?你师父生前最记挂的除了犬子就是你了,他一直说,收你做徒弟是他不知多少世修来的功德,我还记得几年前你才来崇安观的第一年春节,你师父跟我说,他后继有人了,总算有个人能继承他的衣钵了,反正每次听他提起你都是赞不绝口,今日见你,果然灵气十足,你若能挑起道门重担,也不枉嗣云对你的栽培了。”师母说着,我听起来却十分想哭,原来对我态度不冷不热的师父竟于我寄予厚望。
“师父!”我伏在师父灵前跪地痛哭,久久不能起身,爸爸在我身后也对着师父灵位鞠躬,对这个和自己有过几次不凡交集的刘道长的猝然离世,爸爸别有一番感触。
为师父料理了后事,我接受了崇安观观主的身份,换上了道袍,举行了一场不算隆重却分量十足的登位仪式。
那天,全真各派的掌门都跑来参加,连同各道门的前辈和各界有头有脸的人士都出席了典礼,我在万众瞩目下接受了观主印鉴和师父留给我的主持信物还有一柄挂着流苏的铜钱剑。
看着众师兄对我跪拜我心里十分不舒服,可这却是传下来的规矩,我坐在主座上接受来宾的道贺和一道冷冽目光。
那赵陶朱和湖北本地的商贾精英结伴而来,名为道贺,实为找茬,只见他尖酸的说:“我原以为流云子真人仙逝,定会选一位高徒来传檄他的衣钵,没想到竟择了这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矮子鬼来领导崇安观,可见刘真人当真是老了!”
和谐的场合里传出来这样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道门前辈本就是看在师父的薄面才来这小小的崇安观参加我的任职仪式,他们压根不认识我是谁,此时赵陶朱发难,他们当然不会理会,一时间,场面极度紧张,众人都在旁观,我知道他们想看我如何下台。
“大胆狂徒,竟来我道教圣地狂吠,是何道理?”突然一道声音传来,门外走进四人,我不由大喜。
“大师伯,三师叔,四师叔,五师叔。”我起身对四位尊长行礼,三师叔笑着捋着须髯对我点头。
也许是四位师尊在道门里颇有地位,所以在场的道门前辈纷纷起身向他们行礼,赵陶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一见大师伯非凡的气场,一瞬间就软了下来,低下头不再发声。
“各位不必多礼,我四人前来只是为崇安观主叶法禄贺喜,一会儿典礼结束再与各位道友叙旧。”大师伯中气十足的说完,然后示意我对刚才的小风波不必放在心上。
有尊长在场,我便没理由再坐着,我正好可以站起身活动筋骨。
我扫了一下在场的人群,发现漂亮姐姐不在,心里十分遗憾,但也没过多感慨,但是就刚才赵陶朱的发问,我有必要回答一下了。
我走到赵陶朱面前,用拂尘掸了掸衣袖,坦然对赵陶朱说:“赵家主,你父之死并不是我叶家之过,谁对谁错,现在已很难说清,你只知你父身死,可知他生前如何陷害我叶家?连我也差点儿命丧他手,死生有命,若是阳寿未尽,神仙也收不走他,赵施主何必如此执念?你年幼无父,以一人之力崛起一个家族,这令小道我十分钦佩,相信赵老在天之灵也会替你欣慰喝彩,你自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而我不足九岁就上山跟随师父修行,你可曾体会过每两天只进一餐米汤,还要每日打禅和被师兄们棒打的苦痛?我在崇安观这样的日子度过了七年,因为挨饿和营养不良才导致身材矮小,你有名师授业,我却只能靠跟收废品的讨来的字典和古籍补充知识,自然没你那般学识渊博。”我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往事。
才进道观时,师父见我体弱,所以吩咐几个师兄每日督促我修习武艺,师哥们也实在,每天都拾来胳膊粗的木棒对我击打,直到打断为止,风雨无阻。
而我没读过什么书,看不懂道教典籍的文字,师兄们为我画小人书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想方设法的跟经常来道观收破烂的大叔讨来一本残破的《新华字典》,日日读,直到背会所有拼音和文字。
听我说着,赵陶朱的表情逐渐木讷,我继续说道:“家师也许是眼拙才会在众高徒中选择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但是叶某不才,既然授了师父衣钵,定不会负了家师的信任!”
众人听闻我言,都露出欣赏的目光,这时,我觉得自己该露一手让质疑我的人闭嘴,所以我来到门前,结起剑指,念起暗咒,抬手指天,想表演一出变幻风云的法术。
这是那白衣大哥哥教我的,我自己早已在暗地里练习的滚瓜烂熟,可是这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伸手指向天空,口中大喊:“着!”天上却纹丝不变,风还是风,云还是云。
各派掌门和道门前辈还有在场所有人看着我的动作和天上不变的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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