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妹她……”云澜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四阿哥：“爷，您觉得五弟妹错了吗？”
“那当然。”四阿哥不置可否。
云澜抿了抿嘴，说不清现在的心情。
四阿哥见她这幅样子，知道小福晋有心结或者说怕是被什么事情困扰着。
索性也不去沐浴了，拉着人坐好。
“我今天去的时候，弘昇被灌了差不多一木桶的汤水了。他年纪小，吃得少，可砒霜对小孩子影响本来就比大人大，好几次看他痛到昏迷过去。老五那家伙却只看着刘侧福晋，这么一个小孩子痛到不行身边也就两个奶嬷嬷。”四阿哥不是什么多有同情心的人，只是偶尔想起自己在某段人生的时候，也是生了病却要忍着痛苦和孤寂，等皇额娘来看自己的时候，还得让对方觉得自己没什么事。
可天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感觉要死了。
四阿哥有时候都不明白那个时候的自己，明明也就是一个小萝卜头，能懂什么，怎么就会有这么多心思呢。难怪后面的人总说雍亲王心思深沉，甚难猜透，大概是小时候就开始的。
因为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又因为现在这第二次人生。
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四阿哥总会出奇的有耐心。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对正音和弘晖两个人，就会总想着对他们再好一点。
“我不是觉得五弟妹做对了。只是有时候想着，若非五弟太过绝情，让五弟妹毫无希望，觉得活着不如死了，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爷你也说得对，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出手，也是不应当的。”可真的是如此吗？其实云澜不这么想。
从五弟妹的想法来看，她那未曾得到降生的孩子不是也被伤害了嘛。
就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
而始作俑者，却是什么惩罚都没有。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讲，五福晋认定这一切就是刘侧福晋的错。
我的孩子被你杀死了，那我就带走你一个孩子。
五福晋其实还算有那么点良心，没有对第二个孩子下手。
或许有人说，那个孩子还不能一起用膳，可即便只能吃米糊糊，坐在一张桌子上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虽然五福晋在府里没有威望，可刘侧福晋巴不得压过五福晋的心态，说不定还会带着两个孩子得意洋洋地出现在五福晋面前。
云澜转过身子，走到一旁的柜子里，从里面打开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封递给四阿哥。
“前两天五阿哥府送了中秋节礼过来，有几样东西点名道姓是给我的。当时我不是要看的嘛，后来正音和弘晖打闹起来，我就给忘记了。”今天发生了事情才找出来，这一看……云澜的心情沉甸甸的。
四阿哥看了小福晋一眼，敲了敲对面的桌子，示意她坐下。
云澜摇摇头：“我去看刘嬷嬷烧好夜宵了没有。”
她的心情有些烦闷。
那封信太过就如同它的厚度一般沉重，里面几乎是泣预。
云澜在想，若是自己提早看到，今天的事情会不会就不会发生。
可想想也不可能。
那信里面说了太多五福晋对五阿哥和刘侧福晋的不满，甚至宫里的人，几乎所有人都被她抱怨了，就是云澜也不例外。
五弟妹怪云澜日子过得太好。
要是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情，云澜想着自己看完信的反应，大概是气笑了，然后再不去理会。最多心情上来和四阿哥提上一句，但四阿哥未必就也会和五阿哥说这样的事情。
就是说了，五阿哥会在乎吗？
等云澜去了小厨房，着重听了五福晋在五阿哥府里的凄凉境遇，心里讽刺一笑。
五弟肯定不信的。
若非五阿哥默认且纵容，一个侧福晋敢爬到福晋的头上作威作福或许有，但都把代表福晋身份的正院给侵占了，这大概是谁也不能容忍。
五福晋是连这最后一层的遮羞布都没有了。
她还能抱什么希望，做什么？
云澜站在小厨房里，明明灶膛里的柴火烧得噼里啪，屋内温度很高，可她只觉得心里冷飕飕的。
女人……真是可悲。
她恍然发现这大半年，因为弘晖的诞生，不，甚至差不多有一年了，自己渐渐变得没有了危机感。
她最初的想法呢？
云澜抿了抿嘴唇。
不是说四阿哥不好。
可他终究是帝皇。
一个帝王不到最后一刻，你绝对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行动会是什么。
而自己呢，容颜老去，时光匆匆，最后还会剩下什么？
“福晋，粥好了。”刘嬷嬷看着时间紧张，就做了鲍鱼粥，之前给小格格准备的，还留了不少下来。四爷肯定不嫌弃小格格吃剩下的，又找了几样吃食，再放几个饽饽。
她刚才问过苏培盛。
虽然吃的都是面食，但四阿哥总归是没有被饿着。
就是一时忘记了，手边还是有糕点的。
更甚至为了让五阿哥吃一点，四阿哥还陪着吃了一些。
“福晋，奴才来吧。”苏培盛吃饱喝足，也坐着休息一会儿了，这个似乎站起来接过托盘。
云澜走在前面，到了门口，从苏培盛手里接过来走进屋里后转身用脚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苏培盛摸了摸鼻子，在门外站好。
屋子里面，四阿哥的手边多了一倍清茶，手中的信封也已经放下，此时正面对着云澜不知道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