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利斯绝大多数的行李都扔在了海里,包括钱和一袋子施法材料。幸免于难的仅剩身上穿的裤子。还有系在腰间的笼手佩剑。
他现在正躲在船舱里擦拭它。
他吸取了格雷戈里那时的教训,家族纹章尽量不示于人前。彼得斯和船员们虽然没对佩剑上花纹复杂的笼手心生疑惑,但墨利斯也不愿再为此冒险。
海上的天气晴朗无比,可船舱的潮湿情况却很严重,船上的货物不时常搬动就要发霉。跟在甲板上摆弄索具比起来,这可真是个苦差事儿。
“伊埃丁美人号”船身臃肿,不适合接舷作战,但作为商船却十分合格。船舱的巨大空间被分为数层。最底下一层是划桨手逆风时的工作地点,这里跟下水道没什么两样,昏暗且有一股死老鼠的臭味。上面一层用来装运货物,同时也是水手们的生活空间。这里香料、皮革、臭汗、脚气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天知道这些水手们有多不拘小节!墨利斯第一次进去时差点没吐出来。
有资格睡在艏楼的是船上的一些高级人员。比如彼得斯、艾普莉儿,大副二副,以及值班的瞭望的水手。
彼得斯似乎对他今早摸鱼的行为不满,当他吃完早餐后就被赶下了船舱里搬东西。墨利斯干脆借此机会保养武器,船舱里闷热不堪,他赤着上半身忙活——这不符合贵族的礼仪。事实上,在这种逼仄的空间里待久了,大多数人都会缺少一种羞耻感。
艾普莉儿从不来船舱里。对小姑娘来说,这里的味道简直难以忍受。
铁制品不勤加保养就锈得厉害,许多水手们带的乱七八糟的武器就是如此。纳瓦尔王国曾颁布一条海上条例:除了军舰外的船只不允许持有超过4门的火炮。
因此,为了应对海上偶有冒头的海盗。大多数的水手都会准备一些兵器,限于财力因素,除了粗制滥造的刺剑,最流行的武器就是左手短剑与匕首。
墨利斯听到彼得斯在上一层嘟囔着什么,似乎他在跟领航的海图员争论望远镜的事儿。提瑞尔的技术有限,磨制的透镜常常模糊不清。但是,墨利斯知道他们讨论的不是这个,艾普莉儿总把这个黄铜色的望远镜当做自己的玩具。显然昨天她又对它动了什么手脚。
正好,彼得斯老大没空下来检查。墨利斯安心地就着煤油灯擦拭自己的佩剑。今天跟他一同在船舱里工作的是亨利。就是之前胡闹时声音最大的那位,他也被彼得斯抓了壮丁。“伊埃丁美人号”的人手严重不足。事实上,它仅仅配备了六十几名船员。墨利斯对船只缺乏了解,但他知道,“啤酒桶号”作为讲究速度的海盗船,它的体型要比“伊埃丁美人号”小些,但他的船员也差不多有这个数目。
因此,在船舱里搬运货物的重任只能由墨利斯和亨利这两个倒霉蛋来负责。
“咚!咚!”,墨利斯听到有人走下阶梯的声音。他快速地扫了一眼,是亨利,他把手上的佩剑塞进铺子里。这小子跟他一样,刚刚一定跑去哪儿偷懒了。墨利斯想。
亨利有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被他用一块深色脏兮兮的头巾缠住,大多数水手们都喜欢这么打理过长的头发。他不是纯正的纳瓦尔人,他的母亲来自阿恩坡。他今年19岁,个子高瘦。比墨利斯大两岁。
但墨利斯认为他的心理年龄跟十四岁左右的少年没什么区别。呃……不对,提瑞尔的十四岁已经是可以订婚的成年人了。
这个年轻的水手鬼鬼祟祟地跑下来,墨利斯看到他把一只手背在身后,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他走下阶梯四处张望,船舱里黑不溜秋,只有墨利斯点燃的一小截灯芯照着。亨利朝他走过来。
“嘿!小王子!”他夸张地挥舞手臂向墨利斯示意,然后友好地微笑,“你怎么不开天窗透光下来?”
亨利说着,就要拿起放在一边的竹竿把通向甲板的天窗捅开。
“亨利!彼得斯老大探头下来怎么办?”墨利斯赶紧拉住他,“告诉他咱俩还在摸鱼?”
年轻的水手顿时僵住,显然他能够预想到这样的后果。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竹竿,老老实实地坐在墨利斯身边的木桶上,墨利斯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上拿着一小瓶酒,亨利拨开软木塞,满足地喝了一大口,然后闭上眼睛仰头回味。
嗯?这小子哪里弄来的酒?墨利斯想。
“你从哪里搞来的好东西。”墨利斯抢过酒瓶子看了一眼,然后又递还给他,自从欧卢斯反抗军的事情之后,他对喝酒就有些敬谢不敏,“这不是彼得斯老大的情人么?小心他抽你鞭子。”
彼得斯嗜烟嗜酒,因此他的烟斗和酒瓶子都被水手们戏称为“彼得斯的情人”。
“你从娘胎里就是这副优等生的腔调么?墨利斯。”亨利显然也有些犯怵,但他兀自嘴硬,“我可不是小偷,这是艾普莉儿给我的报酬,她让我跟你说件事儿。”
“艾普莉儿她怎么不自己跟我说?”墨利斯瞥了他一眼,比起跟这个多动症患儿聊天,他更想继续保养自己的武器,他还有一块锈迹没擦掉。
“她嫌咱们这儿臭死了,不肯下来。要我说,估计彼得斯老大也禁止她过来妨碍你。”亨利有些得意地在墨利斯面前晃了晃那瓶酒,“所以小公主就拜托我过来。”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墨利斯暗自吐槽。更正,他的心理年龄恐怕还没艾普莉儿大。
“那她说什么?”墨利斯心不在焉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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