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人鱼的歌声有迷惑心智的力量。莫非……
ta还没走?这个想法让墨利斯刹住脚,他愣怔了一下。走在身后的亨利没反应过来撞了上去。年轻的水手揉了揉被磕到的鼻子,咕哝了一句:“墨利斯,你吃错药啦?”
“啊,对不起。”墨利斯心不在焉地回他。这时彼得斯的咒骂透过甲板传了下来:“你们这俩蠢货!中午前我要是还看不到码垛好的东西,就别想上来吃饭!”
饿肚子的危机让墨利斯暂且把疑问放下。他快步走向摆放香料的地方,这里的味道还算好闻些。亨利只得去另一处,浓郁的臭味让他叹了口气说:“欢迎来到伊埃丁美人号,这里是提瑞尔著名的海上垃圾场。”
“应该是海上厕所。”墨利斯搬起一大麻袋装的香料,扬起的灰尘让他忍不住咳嗽:“咳!昨天有个瘦瘦的小个子水手,我看到他在墙角撒尿!”
墨利斯来这艘船还没几天,这里的水手他还没认全。
“该死!这一定是巴雷斯干得好事,他从来不去甲板上尿尿。我要让彼得斯老大揍他一顿!”亨利把东西放在阶梯上,气得跳脚。
两人开始工作之后,狭小的船舱里烟尘四起。他们忙活了一个半时辰,最终没能在中午前把半个船舱的东西码好,幸运地是彼得斯老大只是吓唬他们。多饿了两人半个时辰后,就让掌勺的船员给送了点吃的下去。
午餐是土豆泥和面包。又是面包!这个味道真是糟糕透顶,墨利斯顾不上发牢骚,他安慰自己,“海上生活就是如此。”然后就着亨利的酒把那些干巴巴的东西送进肚子里。
说到这瓶酒。墨利斯又想到把它送来的艾普莉儿的话:“昨晚有人在唱歌”。思绪难以遏制地跳转到了救了他的人鱼身上。他很肯定自己没看错,在他昏迷之前,把他从海里捞上来的一定是人鱼,ta的尾鳍不慎碰到他时,那种冰冷的、鳞片的触感让他记忆犹新。
唱歌的是人鱼。这个没什么根据的念头就像马蜂的尾针,他被它蛰了一下,就再也没法把它从脑袋里甩出去了。而其他的选项,比如是艾普莉儿做的一个梦。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ta还没离开?还在这片海域?ta跟着我?或是跟着这艘船?墨利斯的脑袋里杂念纷呈,午餐食之无味。
也多亏了食之无味,否则这种馊味十足的东西真的很难入口。亨利一直在旁边唉声叹气地抱怨,墨利斯却充耳不闻。
“亨利。”墨利斯仔细斟酌,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昨晚你听到有人唱歌么?”
亨利停下了喋喋不休地抱怨,惊讶地看着他说:“小王子!你不会真相信艾普莉儿的话吧?她才八岁。咱们船上可没有会唱歌的女人。”
“不,我就好奇而已。”墨利斯分辨道。“也许不在船上……在海上之类的。”
“你真该看看医生。看来前几天的海难对你影响挺大的。”亨利神色凝重地摸了摸他额头,“没人能在海上唱歌。墨利斯。”
是啊,没人能。但是,如果唱歌的是人鱼呢?
墨利斯推开亨利的手。他回想昨晚的事:昨晚发生了什么?他忙活了一天,晚餐吃了一罐子腌肉。有位水手抓了条大鱼,大家都在欢呼。
除了这些呢?
他倒头就睡。是的,他倒头就睡。他从来没睡得那么好过。就像17年前,他还是墨菲的时候睡得那么好。一晚上根本没听到什么动静……
没有同在一个船舱的水手们的磨牙声、打呼噜声、放屁声、起夜声,也没有听到波涛声、海风声、值夜班的水手们吹响的示警号角……
这!不!可!能!
不可能这么安静。墨利斯在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的思考在不断地壮大它,直至它发芽,张开的枝叶如猛兽的指爪,撕开了挡在他眼前的迷雾。
他不是个老海员,甚至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经的航海经历。但是对比前天和大前天——7月7日和7月8日天晚上。昨晚根本安静得不同寻常。
那两晚,他至少听到了两次号角声,十次以上的起夜声,无数次打呼噜声——事实上,在一些海盗猖獗的年代里。负责守夜的哨子常常一晚要吹响几次号角。而船员们常常是三班轮值,甚至是直接睡在甲板上。
昨天呢?什么都没有。墨利斯把下巴摩得沙沙作响。
“亨利!”墨利斯装作毫不在意地问,“昨晚你睡得好吗?”
“挺不错的。”亨利没有发现异常,他随口回应:“没听到巴雷斯的呼噜声,算这小子识相。”
亨利没有发现……其他船员是否也是如此。彼得斯呢,值夜的领航员呢,他们也没有吹响号角吗?如果所有人都在歌声中迷失了神智……
墨利斯脑海里展开了一副画面:夜色深沉,海面和天空一团漆黑,一轮月亮在波涛上碎成万朵金子,“伊埃丁美人号”孤零零地在海面上飘荡,而ta在远方的水面唱着凄婉动听的歌。听到这美妙音乐的人都昏睡不醒,包括那些负责照明和夜间行船的人……
这就像他的魔法,那片帮助他逃离的“昏睡云”,墨利斯心思电转。那为什么艾普莉儿发现了异常,她听到有人唱歌?是她比较特别吗?
还是……这真的是小女孩的一个梦,只是我想多了。这个念头在墨利斯的脑袋里轻轻地掠过,但马上就被他弃置了。
有怀疑的必要。但他的思考方向已经转向了确信。
ta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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