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似有深意。
可无论虞沨如何追问,那幕僚却闭紧了嘴巴,再不肯言,最后竟然不辞而别,不知去向。
而前年回京之后,虞沨也曾询问过工部辖管的水部,那负责官员却说并州沿江堤岸年年依时维修,与别处并无区别。
而灰渡遣人所查,那五县县令的确甚是重视防涝一事。
那何故远庆五年不过连续了十余日的降雨,就会引发洪涝?
虞沨也觉得一筹莫展,所以,他才悉心打听出隐士幽潭为数不多的门生中有个乔寄众甚懂水利,并委托魏渊请他出仕,暂入天察卫。
那人颇有些固执,虞沨亲自访过几回,都被他拒绝了,只希望魏渊能最终说服乔寄众。
可是魏渊却也受了拒绝,无奈之下,只好先完成虞沨安排的另一任务。
这个人不知究竟能否在水患一事上发挥作用,但显然,眼下工部的主管官员却不是十分可信。
所以,还当竭力再争取一回。
且说眼前,当世子得知旖景竟然也在关注此事,让灰渡一番暗察,得知她十分有针对地指向了“黄花蒿”,心里倒是有些惊喜,猜测着她应是本金不足,将算盘打到了大长公主身上,这才串通同济“行骗”,又想这事,对于他的筹谋也好,更或是旖景本身,甚至国公府都是有利无害,便不欲插手,且由得旖景发挥。
旖景这时早已回到国公府,在远瑛堂“怔忡”了好一阵儿,大长公主正与玲珑说话,询问着世子夫人董音最近可还顺利——原来自从正月,元宵节时饮宴时始,黄氏就让董音跟在她身边儿熟悉庶务,最近更是将针线房与厨房采买两处事务交给了董音监管,大长公主对黄氏这一行为自是满意的,却又担心董音年岁尚轻,又是个新妇,威望上怕有不足,受底下那些个仆妇暗中刁难,时常便有过问。
说话间中,大长公主却也留意到旖景的心不在焉,难免有些孤疑,当问得一切尚还有条不紊,便摆了摆手,让玲珑传上几昧粥点,才笑着道:“景丫头今儿个是怎么了,出门时还兴冲冲的,回来后竟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儿,独自发什么愣,难道又是吃了败仗,这才不甘?”
旖景从一旁的锦墩上起了身,挨着坐在炕沿,先是一笑:“祖母这回可说错了,我总算赢了一回。”
“那还烦恼着什么,说出来我给你拿拿主意。”
旖景就等这句话呢,神秘兮兮地问道:“祖母一贯不信鬼神之事,可相信世上真有奇人,能通阴阳卦术?”
大长公主轻笑:“卖什么关子,还不从实招来。”
“我原本是听沨哥哥说起,同济大师身怀异术,起初还半信半疑,今日便借着切磋棋艺,与大师打了个赌,若是饶幸赢了他,便让他卜上一卦,预测一番这年会有什么大事……结果,大师就说今年夏季,华北地区会有暴雨不断,似乎还会引发洪涝,并州等地还会滋生瘟疫。”旖景依计而行。
她虽说有了一些打算,可心里委实并无十成把握,便是因为深知祖母最不信那些鬼神天意之说,往常虽多有行善之举,却不像别家那般将神佛贡奉,不知用这个理由,究竟能否说服。
“我是不信鬼神之说,但这世间万事,玄妙之处却也非凡人能解,不过是以为若真是奇人异士,必不会广为张扬,蛊惑人心,有那些自称能通阴阳者,多数是为了谋求钱财或者权术罢了。”大长公主果然半信半疑。
“大师是不肯轻言的,可是耐不住我一番纠缠。”旖景紧跟着便说了江薇那一桩事为佐证,见祖母又信了几分,一鼓作气地说道:“要说来,从冬季开始,气候就很是怪异,孙女儿还听说南边许多地方发生了春旱,前些时候听朱伯提起,就是管着药铺那位,因着南边干旱,枯死了多数的黄花蒿,朱伯尚还庆幸,称自从大隆建国,多年来风调雨顺,天灾并不太多,也没有大规模的瘟疫发生,否则一旦疟疾暴发,缺了这昧要紧的药材,可就是一场灾祸了。”
大长公主却又有些糊涂:“难道市面上竟没有存药不成?”
“朱伯说虽然有,但就怕灾难一起,药商们坐地起价,将这普通的药材炒卖起来,受难的还是平民百姓。”旖景又说:“我起初还不以为意,道朱伯杞人忧天呢,大隆建国以来,就没听说过暴发瘟疫,不曾想今日去佛国寺,就听同济大师有了这番断言……祖母,孙女儿记得,并州似乎是您的食邑……”
大长公主这时却也有些重视起来,沉吟一阵,才问旖景:“你又何打算?”
“孙女儿是想,莫不如趁尚低,从各处收购一些,若到时真有天灾,也能救人性命。”旖景总算是说出了这话。
“鬼神之说虽不能尽信,但这事却也不算什么,大不了就是做笔赔本买卖罢了。”大长公主本就是通透人,虽隐约觉得其中颇有蹊跷,但因着信任旖景,再兼着这事的确也不算大,倒轻轻易易就点了头:“这事你去办,先看看能购入多少,需要多少本金。”
事情竟这般顺利,旖景方才吁了口气,这才一扫闷闷不乐,正欲告辞,立即请朱掌柜入府商议呢,却又被大长公主叫住了:“你今日不在,辰儿早前却回来了一趟。”
“大姐姐?”旖景甚是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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