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景正要细说,却忽然又停了口,卖了个小关子:“我暂且不说,不过也许这回,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虞沨却也不甚在意,沉吟一阵,方才说道:“原本我也打算要出面了,事情到这个地步,有哪些人涉及瞒疫一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但现于明处,总归是略失主动,好在姑祖母及时赶到,有她坐镇,又有五妹妹早前收购的黄花蒿,暂时能提供给患疾之人。”
“想来,沨哥哥应该早上书于圣,京里的旨意应该也快到了。”旖景却深觉艰难,眼下情形,虽然能保染疫者得到及时救治,可若要寻得实据,将金相一党入罪,还是不易。
“应当没这么快,圣意不决,着急的是金相与施德等人。”虞沨蹙眉,又再思量一阵:“我有一个猜测……”
但听那个悚人听闻的猜测,旖景险些没有砸了茶碗:“若当真如此,又企止是趁灾牟利,这些人真是死不足惜。”
“真相如何,还得明察,五妹妹,还请你及时转告姑祖母,劳她当即入城,将那些黄花蒿送入疫区,我会先遣江汉同往,以免染疫者不得药治。”
旖景点了点头,却又问道:“假若祖母来了并州,东阳镇那些药商的安危……”
“无妨,姑祖母既然来了这处,又插手其中,他们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再生陷害一念,我估摸着,霍升会主动联络五义盟,从他们手里收购黄花蒿,彻底垄断并州药市。”暗害行不通,便明买实购,就算会下血本,可重利在前,虞沨猜想施德应该会如此盘算。
“只是如此,若五义盟拒绝,岂不让并州官员生疑,未免打草惊蛇?再有,圣上始终还是不会置百姓不顾,但若不能尽快收集金相之罪证,依然会让他们得逞牟取暴利。”旖景在途中,委实也有许多计较,但寻不到什么良策。
“这一点我早有安排。”虞沨却是一笑,又说出一番话来。
旖景呆怔……
“沨哥哥,你这办法真是……这下子并州的世家勋贵们可得炸了锅,金相只怕也会被打得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一旦我们找到实据,才会让并州城中多数权贵将矛头对准金相,秦相本就与他势不两立,握得这么大个把柄,绝对不会放过。”虞沨颔首。
两人一时各自沉吟,分别手持茶盏不语。
“我有一计!”却又异口同声。
旖景忙让虞沨先说,却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只这事,让五义盟出面却仍有不妥,他们到底是江湖帮会,虽那些个‘药商’身份在明,但事一闹开,证辞还是难免不能服众,再者,他们这次与‘豪强’对恃,就算在祖母现身之前,也不曾吃亏,那些个权贵想来也会怀疑他们来头不小,更会小心行事……”旖景尚且绞尽脑汁,虞沨却早明白了她的意图。
“五妹妹是想出面?”
“沨哥哥且自养病,你虽未染疫,这些日子却消瘦了不少。”旖景却甚是坚持:“并州虽是祖母封邑,但论来祖母并不能干涉政事,当地官员虽然敬畏,要说严防深备还不至于,沨哥哥一日未愈,他们就大意一日,等将来诸事妥当,他们就算明白中了算计,也是悔之晚矣。”
见旖景说得这么方方面面,虞沨便知她心意已定,虽不愿让她牵涉更深,以身犯险,可转念一想,这事要万无一失,也需要个心思慎密之人,他对五义盟会众到底了解不深,虽信任他们之忠义,却不知他们能否行事周密,再者,这会子并州城内,一有大长公主保驾护航,再有天察卫与王府暗卫护侍,可保旖景周全。
而日后风险,还不仅只这一事一时,既然已经决定要她与己并肩,便注定了要福祸相依,与其哄她规避隐让,莫如直面相对,当知这风浪艰险之势,才能有十全准备,免得他但有不周,她便措手不及。
于是指掌一动,又再握牢了她的手,虞沨轻轻一笑:“好,一切就拜托给五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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