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却心潮不平,干脆披了件厚氅,抬脚去找卫国公,打算与姻亲兼发小秉烛夜谈,琢磨着怎么算计秦家——毕竟事情不到逆上的地步,显王还不好公然与姻亲“谋反”,不过把矛头对准秦家倒是无礙,相府子侄,也不少在外郡为官,其中还有苏、楚两府势力所及之地,秦相既一门心思要陷害旖景,好钻空子把自家孙女嫁入王府,显王认为,卫国公也不消客套,虞沨既然有办法清除“暗器”,那么他们便拿“明枪”开刀,秦相这么清闲,显王表示十分不满。
又说虞沨,回到中庭时,几间屋子当然还是灯火通明,旖景听见外头连声问安,披着件斗篷就迎了出来,当面就是一句:“有人上本了?”
虞沨苦笑:“就知道你会猜中。”
便说了这一日发生的桩桩件件。
只说话时,他身上的寒衣已经被旖景除下,亲手服侍着净面洗手。
“因我的事,倒让父王也跟着不安。”听说显王这般决断,旖景颇有些意外,紧跟着便自责起来。
“怎么是你一人之事,当初若非我轻疏,也不会让大君得逞,白教你受这许多苦,不过即使没有这个诱因,圣上也不会放过卫国公府,我难道就能袖手旁观?说到底,这个劫数迟早会来。”虞沨伸手拉住了忙忙碌碌的人,两个相依而坐,听了一时急猛的北风,卷打着沙尘扑扑盖瓦,两人静默下来。
屋外廊庑,有丫鬟匆匆的步伐,风灯被渐次取下,夜色染上窗纸,尽管绕耳杂音,心里却沉寂了下来,却是详和的,不太好的天气,无星无月,听着风声嘴角也似尝到沙尘的涩息,两人依偎着,却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岁月静好的过去,与将来。
是以旖景即便提起“我总归是要做些什么的,不能只让你操心”这种话题时,虞沨也只是唇角舒展,静静阖目,那鼻息,清新的拂入怀中人盈满暗香的襟里。
这一夜,待虞沨睡去,旖景仍然瞪着双眼看向账顶,满脑子计划着要怎么反击,总不能让她家王爷“独自神伤”,放任秦家老小“明枪暗箭”。
王妃与翁爹、生父在这一桩事上不谋而合。
但王妃所料不及的是,原来秦相一党也不那么消闲愉快,至少秦子若就相当急切。
御史上本两日之后,这事因为太皇太后“暧昧”着,虞沨“固执”着,天子“冷眼”着,显王“拖延”着,卫国公“无觉”着,居然进入了风平浪静的诡异的阶段,旖景正苦无良策,秦子若却摁捺不住了。
因为这日秦夫人终于忍不住“冒险”来访,秦子若晓得了虞沨宁为庶人也不出妇的决心,她比旖景还要着急。
尽管这事也算在秦子若意料之中。
她甚至想,倘若王爷这么容易妥协,弃誓趋利,倒不值得她倾心了。
在这之余,又深恨苏妃占据了王爷的身心。
秦子若自己个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矛盾。
她不能忍受王爷为苏妃舍弃所有,却也暗自庆幸眼光——王爷果然是重情重义的奇男子。
总归,秦子若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虞沨受责,被天子撸成一个白板。
所以,她决定采用非常之事。
这日清早,旖景刚刚打理完一日必定的家务琐碎,陪着老王妃嘻嘻哈哈了一番,前脚刚回关睢苑,秦子若后脚就能求见。
直接跪倒。
这姑娘下了狠劲,花厅里这么冷硬的青砖,又雕刻着凹凸的纹路,她居然跪出了“砰”的一声音效。
旖景听了都觉得膝盖疼。
秦子若甚至还匍匐了下去,抬头时,眼角泛红。
“这是怎么的,可是姑娘受了委屈?”旖景好整以睱的问道,自是不曾将人扶起,倘若没有秦家兴风作浪,虞沨少费不知多少心思,子若这跪,算不得什么。
“王妃,今日婢子所说之言,王妃或许会认为是婢子居心叵测,但确是婢子肺腑之辞。”
一口一声婢子,神情也甚是恭顺,满脸的心甘情愿,这演技,怕是那些名优也处愧不如。
旖景心里是这么想的,却满是惊诧的语气:“这话又怎么说?”
秦子若眼见旖景这些日子气定神闲、安枕无忧,且以为她是不知外头的风言风语,兼着老王妃也“全不知情”,秦子若当然会笃定是虞沨有意隐瞒,纵使秦子若想到苏二娘会来知会,只怕旖景自认身份尊贵,也不在意平民百姓的言谈。
这其中,当然极有可能是虞沨有意安抚。
秦子若不无酸楚的想,有男人在外遮风挡雨,苏妃日子过得当真休闲,殊不知苏妃盘算着要怎么整她,已经好几晚睡不安稳了。
便将秦夫人带来的消息一一细诉,当然着重强调了言官上谏天子问责而虞沨自请担责的关键。
旖景拿捏了一下情绪,觉得自己应该慎重起来,否则戏就没法往下演了,于是便沉肃了面色,冷声问道:“你说什么?有人上谏王爷废妃?而王爷宁罪不从?”
秦子若挺直了腰,满脸严肃的就把她的天子姐夫“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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