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清没想到萧惟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是想尽可能的撑起这个家。
丈夫是个书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
没关系,她有的是力气!
儿女不成气,被人看不起。
无所谓,她养得起!
早些年,因为萧家的成分问题,没少被人欺负。
她也不怕!
论打架没人有她狠,论骂架更是全村没对手。
但很多时候,尤其是最近,她越来越有心无力。
比如儿媳妇儿怀着孩子,本是天大的好事,她也想当菩萨一样供着,但供不起啊!
连口像样的吃的都没有。
比起被亲家母三天两头的嫌弃唾骂,让她更难受的是,她无法改变现状。
虽然,她次次都骂了回去,但有什么用?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也知道这种事,没有输赢,谁难受谁知道。
这好不容易老天开眼,给他们送了头猪来。
她能有什么私心,还不就是想着能细水流长一点,把这日子能缓和地过久一点,但萧惟年这架势,嘴上说的好听,感觉没和她一条心。
王凤清表情很复杂,看看萧汝林,又瞥一眼姜莉,最后警惕地盯着萧惟年。
“你就说吧,你打算怎么分?”
萧惟年道:“这样吧,您先听听我的计划。听完,有意见您再提,行吗?”
行吗……
这要过去,这种时候萧惟年肯定是猩红着眼睛吼一句‘我的事你们少管’!
商量这种事,不可能存在。
吵架王凤清在行,这么好言好语的说话,她实在有些懵。
她茫然地看着自己丈夫。
萧汝林也被儿子的变化给震惊到,忙道:“惟年你先说,我们听着的。”
“现在天热,肉不能放太久,所以我想尽可能的卖了。”萧惟年说。
王凤清心说,这还差不多。
萧惟年接着说出他的计划。
“现在热天,肉价才一块多点,野猪肉稀奇些,顶多也就卖个一块五。”
“但也正因天热,野味馆生意本来就不怎么好,肯定也不敢买多。所以我想,就先在村里卖。”
王凤清立即哼笑起来:“就那些个抠里抠搜的,能舍得买?”
她其实最想说的是,有人敢买吗?
村里谁不知道萧家的东西烫手的很。
萧惟年说:“拿钱肯定舍不得,所以我想赊肉出去,让他们拿虫草来换。”
王凤清不懂什么是虫草,一听说赊账,立即反对。
“人拿了你的肉,吃进肚里还能认?再说,虫草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换来有什么用!”
萧汝林听懂了,眼睛一亮:“惟年这法子好啊!不过,你确定能卖得出去?”
萧惟年很肯定:“我有办法。”
虫草肯定是能换钱的,萧家还没垮时,那也曾是他们的桌上品。
要真有卖货渠道,这等于是变相的‘倒卖’,是种做生意的正经手段。
可行啊!
萧汝林赶紧给王凤清解释了虫草的事。
王凤清将信将疑,还是担心有人赖账。
萧惟年先是自嘲一笑:“妈,您也不想想,有人敢赖咱家账吗?”
王凤清想想也是。
“至于虫草,您放心,我肯定能给你换来钱。”
萧惟年主动握住母亲长满老茧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儿子不会再让你们跟着受苦了,相信我。”
王凤清心里全是反对的声音。
这猪肉只要卖出去,到手就是两百来块,可以干好多事儿了。
干嘛要搞那么复杂,还得冒风险。
但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莫名觉得,被萧惟年这样看着,听他好好说话,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有点儿不想醒来了。
姜莉这时温温地开口:“妈,您就相信惟年一次吧。以后,我们肯定会好好过日子,好好孝敬您二老。”
萧汝林听的百感交集,率先表态。
“我相信惟年,就听他的!”
几分钟后,王凤清不情不愿地被姜莉拉进灶房,帮着煮馄饨。
萧汝林则坐在屋里,回味着萧惟年刚刚说的那些话,不由得老泪纵横。
他儿,确确实实是开窍了!
老天开眼了啊!
……
林兰兰在门口张望了半天,见姜莉进了灶房,这才扯扯花裙子,扭着小细腰走进来。
正在洗猪大肠的刘大壮,目光落在她雪白的小腿上,咽了咽口水。
“林兰兰,你不怕蚊子咬吗?”
瞧瞧,都咬几个大红包了!
林兰兰斜他一眼,“关你屁事!”
另一旁清理猪肚的王铁军则是朝她吹了声口哨。
“叫声哥,哥给你来个绝活儿!”
林兰兰不想搭理他,又架不住好奇,傲慢地走了几步过来。
“你能有啥绝活儿。”
王铁军嘿嘿一笑,拿起盆里洗干净的猪尿泡就开始吹。
只见他鼓起腮帮子,憋得脸通红,没几下就将猪尿泡吹得鼓起来,像个气球一样。
以前他们经常这样玩。
每次他都最能吹,比年哥还能吹。
谁知林兰兰不屑一顾,哼一声:“神经病!”
萧惟年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失笑。
想想以前和这两大傻子在一起的时光,其实也挺有意思。
傻笔又无聊。
他这一笑,阳光又帅气。
尤其那双微弯的眼睛,熠熠生辉,像晚上漫天的星子一样璀璨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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