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让你当众展现高深‘佛法’,证明自己。”
“为何?”第五观主摸了摸光溜溜的头顶,表示不解。
“想必师傅已经看出来,楼当家其实是沈氏的暗谍,对吧?”
“应,应该是吧?”第五观主不太确定地看着徒弟。
结果看到一副“你不是吧”的失望表情,浑身一个激灵,肃然点头道:“是的,为师已经看出来了。”
杨遇安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便继续解释道:“所以我先前让师傅故意以沈氏试探他的反应。而果不其然,他真的露出了马脚。”
原来是这样啊!
第五观主心中恍然,面色继续保持沉凝:“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直接答应我们所请?”
“因为他并不能掌控所有东阳贼。”杨遇安断言道:“我刚刚暗中数了一下,沈氏暗谍,连上楼当家,也就四五个人。而此地东阳贼,却将近两千人。”
“这些人,是名副其实的贼,要么为了填饱肚子,要么为了劫掠财宝,若楼当家答应我们请求,如何跟手下的人交待?”
“所以他才要让我证明自己?”第五观主若有所悟,“只要我能让众贼信服,他就能顺理成章,将‘智者大师’上贡给沈氏,省了应付其他贼人的麻烦。”
“就算我失败了,也不过是回到他的原计划而已。”
“是的。”杨遇安欣慰点头,感叹师傅终于开窍了。
“那为师要不要答应他的要求?”
“当然!咱们不但要答应,而且必须成功!”杨遇安斩钉截铁道,“只有先取得贼众信任,咱们才好走下一步棋。”
……
半日后,大营中央,被整理出一片平整的空地。
杨勇安师徒站在其中一侧。
至于另一侧,则是一座模样怪异的木质祭坛。
上面站着三名身穿兽皮,头戴各式猛兽头骨的巫者。
他们同样来自婺州,据说有一手无中生有的神奇巫术,能凭空变出谷物、肉食,因此在东阳贼众享有很高声望。
这三人便是楼当家派出来考验杨遇安师徒的挑战者
只要能战胜三巫,自然就能服众。
且说,当今天下,释道儒三教占据主流,如同天上的日月星辰,俯瞰终生。
不过三教虽然占据主流地位,但除了部分释家流派以外,大多还是走上层路线,讨好贵族世家。
距离底层民众很有些距离。
用杨遇安的话来说,三教对下沉市场投入不够。
这就给了巫傩、巫蛊等等非主流派别在民间生根发芽的机会。
眼前这三位便是走原始巫傩之道的修行者,杨遇安稍稍感应,便探出三人底细。
两个下都督,一个中都督刚刚入门。
都不必他亲自出手,师傅第五观主就能收拾他们。
不过眼下的这场挑战,却并非直接展示武力,而是更加玄乎的“斗法”。
便见三巫之中,带着牛头骨的一位上前道:“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千般道法,万般神通,若不能让人吃饱肚子,顶个屁用?”
“如今朝廷无道,世家欺民,我等庶民唯有寻求上古神妙食道,方能得永生!”
“牛头法师说得好啊!”
“牛头法师,赶快给我们变一头牛吧,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我可以用一只手来换!”
“变不了牛,猪也可以,我有一双刚刚出生的儿女!求求你了!”
“信女祈愿一只鸡!吃了鸡,我今生今世给法师做牛做马!”
“五斗米,我只要五斗米……”
见场边众人纷纷赞同响应,牛头巫者神色越发自得,回头指着第五观主挑衅道:“竺法生,你既然自称得西域神僧真传,又得智者大师托梦,想来生米化肉这等雕虫小技,不在话下吧?”
第五观主闻言微微一愣,知道这就是自己第一个挑战了。
他们师徒是外来挑战者,只能客随主便。
只是他哪里懂什么奇奇怪怪的道术?
心中暗暗向后土娘娘祈祷,希望能度过此劫。
……
接下来,牛头巫者开始登坛作法。
一开始,他围绕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块念念有词,踏着怪异的舞步,杨遇安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当他舞步停下,开始对着石头“施法”的时候,杨遇安六识全开,很快有了发现。
原来石头是中空的,只有表面薄薄一层。
此时扁平的木质祭坛下,正有人暗暗将一块生肉,通过地板小洞,偷偷塞入石头之中。
看到这里杨遇安就明白了。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无中生有的法术,只是“舞台魔术”罢了。
他顿感索然无味,悄悄将目光转向场边的楼当家。
相比全神贯注的其他贼人,他神色淡然,分明对巫术结果毫不在意。
“这位楼当家有中仪同修为,我能看出牛头的把戏,他没道理看不出来。”
“多半是考虑到牛头等巫者对东阳贼众有强大号召力,便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三巫一直玩弄戏法,好帮他操控人心……”
“如此看来,这个楼当家怕也不是什么普通出身之人,多半是沈氏培养多年的间谍。”
就在杨遇安思忖之际,牛头巫者也终于完成施法,提气“哈”地一声大喝,一脚拆碎石块。
石中之肉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场边叫好之声此起彼伏,相当狂热。
有人甚至忍不住冲到祭坛边,目光死死盯着肉块,不住地吞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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