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你明白么?”
带头而来的三楼主南楚怔了怔,终于不再说什么,只是流着泪点了点头。
等这一切交代完毕,他再也不管属下和女孩呆若木鸡的样子,回过头用极其温柔的语调,对处于弥留之际的主人低声耳语:“看见了吗?阿靖……不是我,不是我做的!这个孩子好生厉害啊,咳咳……我们都被骗了呢……”
“说谎……说谎……”然而,昏迷中,主人只喃喃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真是的……咳咳……看来,只有到那边,才说得清楚吧……”楼主微微苦笑,然后,伸手握住了主人的手,“一直以来,都有很多很多话……始终没有和你说……去……去那边说个清楚吧……到了那边,我们还有时间很多时间……很多很多的时间。”
然后,我忽然感觉主人的身体一震,有大力传入,刹那间震断了她微弱的心脉!
不要!不要死!我失声惊呼。
然而,我还是从主人无力的手中坠落……在坠落的同时,我看见同时落下的夕影刀。
原来,今天是一切终结的日子。我的又一个主人,死了。
又一个轮回结束了。
我终于确认,我是一柄不祥的魔剑。
虽然一直以来,和我一起的夕影刀总是安慰我,说他们之所以死,完全是因为人类性格中的弱点,和我没有半点的关系。但是,我知道我是不祥的,自始至终,我都明白主人和楼主间的误会和心结,然而,我却偏偏无法说出来!
她是我最喜爱的主人,然而,她却死得比以前任何一任都早。像悬崖上绽放的红蔷薇,她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下倔强地成长,风霜不侵,雨雪不折,然而,却一样在心魔的肆虐下夭折。
幸好,那以后我成了无主之剑。
出于对楼主的崇敬,听雪楼建立了祠堂,把我和夕影刀供在了上面,作为那个恩威兼顾的楼主在听雪楼所有子弟心中地位的见证。在每年的忌日,总有成千上万的楼中子弟前来拜祭,怔怔地看着刀流下泪来。
我知道,虽然楼主以武力强行征服江湖,杀戮无数,但是在下属的心目中,他却是完美得近乎神的化身,可是,那样的人中之龙,却无法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矛盾。
听雪楼里的人经常说刀剑阁里经常在半夜传出啸吟之声,是神兵利刃渴血的长吟,然而,他们错了,我和夕影刀,早已经不再有对血的渴望。
每夜每夜,我们只是在叙述过去的往事。
“我家公子,实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哪……”在深夜里,当万籁俱寂的时候,夕影和我说起了往昔种种,不由流露出由衷的自豪,“当然,他对手下恩威并重,对自己严厉自制,行事有气吞河山的大将之风,这些外面人的赞扬,我都听厌了……但是……谁又知道公子的缺点呢?”
听它说起萧楼主,我也不由地仔细倾听,要知道,对于主人,恐怕没有谁比我们刀剑更了解了。而对于这个在主人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我知道的却并不是很多。
“他生性高傲而专制,一生中以权力武功俯视天下,可惜偏偏缠身的绝症又让他每时每刻面对着死亡……所以,有时候主人的内心是被分裂成两半的。”
“他重权嗜杀,却害怕死亡;他冷淡决绝,为人极重理性,可另一面又非常寂寞和脆弱;他极度重视个人尊严,不让臣服脚下的人有丝毫抬头看他的机会,但是,他却一生都在寻找能让他平等对待的人……这样的他,连和他朝夕不离的我都捉摸不透啊……”
夕影苦笑了起来,月光在它青色的刀锋上流动,宛如泪水。
“但是我很清楚地知道,公子喜欢你的主人,但是,你主人竟然说了那样的话……那一个刹那,你不知道公子心里有多难过。那是他十五岁后唯一的一次哭泣。”
我不想做寡妇。我不想为任何人哭。
我知道,就是这两句话!——我仿佛还能看见说话时,主人眼里恍惚的神色。
一转眼,已经是七年过去了。听雪楼还是统领着武林。
楼主一生英明,到了最后做出的决定,也没有分毫差错。
南楚在代行了五年楼主之职后,带着娇妻秦婉词退隐江湖。如今的楼主,已经是那个坐着轮椅的孩子石明烟,已经是当今武林的主宰者。在她身上,似乎同时兼具了主人的冷漠坚韧和萧楼主的深沉练达。在她井井有条地处理着庞大帮派内部的事务时,没有人能够想象,她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残废的少女。
可以说,从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大度的,面对杀害父母的仇人,她还是同意了在楼里建造供着灵牌和刀剑的祠堂。
甚至,不知道为何,虽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在几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竟然看见新楼主悄悄地进来,抚摸着我,怔怔地出神。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我还是有些恨她——主人一生都没有对别人那么好过,然而,这个“妹妹”却是用那样狠辣的计划暗算了她和楼主。虽然她有完全的理由,但是,我还是不能原谅!
她今年二十一岁了,已经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但是,因为“听雪楼主人”的显赫身份,武林中几乎没有人意识到她还是一个女子,而且是一个很美丽、孤独的少女。
在看着她发怔的脸时,我忽然觉得她很像我少女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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