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莫璃才在他怀里抬起脸,随后就发觉他一边的胳膊沾了大片的血,隐约还能看得到伤口,她大惊:“你受伤了!”
阿圣挪不出时间看自己的伤,两眼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毫不在意地一笑:“一点小伤。”
每次久别再见,他身上都是带着伤,却也依旧是每次都能对她笑得那么灿烂无畏。
仿若因他的关系,十月初的阳光看起来竟如仲夏时那么耀眼,视线被刺得有些模糊,手微颤地抚上他的胳膊,耳边却传来他低沉醇厚的笑声和轻哄。
片刻后,两人被安排在钞关衙门后院的厢房内歇下,同时请郎中过来给阿圣包扎胳膊上的伤。莫璃在一旁帮忙,待那郎中提着药箱出去后,才小心问了一句:“那边,是已经没事了?昨晚刘真找到你了?”
“没事了,亏他找去,不然还不知这还有一艘船。”阿圣将上衣都脱下后,就往椅子上一坐,同时将她拉到身边,揽住她的腰道,“只是知道你在这也把我吓一跳。”
莫璃手指在他那双浓黑的剑眉上轻轻拂过,然后手贴在他脸上,低头看着他哽咽道:“在狱中那段时间很难过吧,瘦了好多。”
“不难过,就是想你想得厉害。”他侧过脸亲了亲她的手,然后收紧胳膊,将脸贴在她胸口叹道,“总算没有对你食言。”
莫璃抱着他光裸紧实的肩膀,面上露出笑的时候,含在眼里的泪也跟着落下。
一个月后,莫璃和阿圣乘坐的船总算在永州靠岸了,腿伤已痊愈的朱氏领着莫雪,同族里的长辈一起站在永州港口等迎他们。
莫长青已听说这趟同莫璃和阿圣一起随行的,还有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好似是为彻查姬家商社而来。一个月前虞山的那场刺杀,消息并未传开,知道实情的人也没几个,但莫长青还是稍有耳闻,故如今听说左都御史前来·心里不禁忐忑万分。
商社在莫璃回到永州的第二天就被封了,随后不到十天,商社里的主事连同下面的大小管事皆数被押入狱中问审彻查。姬御风则直接被羁押上京,而那天,莫璃正好被左都御史叫去问及商社以往买卖上的事。将知道的都交待完后,莫璃从衙府出来时,正好碰上押着姬御风的暗色囚车从里缓缓行来。
她站住,囚车从她身边经过时,姬御风也看到了她。
当初那位站在云端之上,眼里带着睥睨,面上带着傲气的贵公子,转眼间,竟就成了的阶下囚。光鲜亮丽的当日和蓬头垢面的今时,如此巨大的反差,实令人感叹命运的莫测以及人生际遇的难料。
“呵呵呵······”囚车内的姬御风忽然笑了起来,转头看她,“我到底还是小看了你。”
她两次算计他,他其实只是恼羞成怒,终究是未因此将她真正放在眼里重视起来,她折腾得再厉害,跟他也是云泥之别。这样的女人,怎么有资格跟他站在同等地位来较量,而他的志向,从未在那些铜臭之物上,他的鸿鹄之志,如何拿来跟这样一个小小商户女等同视之。
或许导致他失败,导致他姬家落入眼下这般境地的原因并不在莫璃,莫璃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但她终是对这样的结果起到了加快的作用,犹如当年一尘大师在佛光寺,跟谢歌弦说的那番关于打翻茶水的话一样。一件看起来明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有可能引起难以想象的后果,命运的莫测,可不就在于此。
月氏国的那场刺杀,其实是在三皇子暗中支持下进行的。而若不是之前太子借马料之事将三皇子压下,使之彻底失了圣心,并令其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其实只是皇上为东宫准备的一块磨刀石,他估计也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
虞山钞关的那个晚上,早在夜幕降下的时候,虞山那边的刺杀就已经开始。于内,幸好阿圣当时就在皇上身边,因刺杀的人除了来自月氏国外,还有来自皇上身边的人。于外,亦幸好莫璃当时的决定,令月氏国人失去接应的最好时机,因此那场刺杀还未激起什么样的波浪,就以失败收场。
就在虞山刺杀行动开始的时候,京城那边亦经历了一场夺宫之变,只是因虞山刺杀行动的失败而失败。皇权路上,夺嫡若是失败,便只有死路一条,皇帝回宫后,三皇子即被赐死。而一直站在三皇子那边,并被查出参与此事的姬家被抄,问斩者三十余名,姬御风就在其列,年幼者则被流放千里。一个世家大族,就这么在朱笔轻轻一划之下,灰飞烟灭。
这些事,都是后来莫璃从阿圣口中知道的,至此,她莫家的世敌倒下,而她父亲的大仇也算是报了。然盼她却没多少欣喜,听完后,心里反有种道不出的感觉,良久牙长长吁了口气。她不知道上一世,这样的斗争最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是否跟如今这样的结局有所不同。应该是有所不同,仔细回想,上一世,她直到死的时候姬家都还没出事。不过这事也真说不准,或许那当时姬家已经出问题了,只不过结束的时间未到而已。
宫廷里的斗争,权力的拉锯,着实令人感觉心胆生寒,胜与败,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个人的生死,而是整个家族的存亡。
转回来说其实就在姬家被查抄的那段时间,莫家已开始迎来最辉煌的一页。
腊月二十,去年冬莫家接了太子殿下订单的交货日到了,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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