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姜氏瞪圆了眼睛,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她毕竟是良民,一生积德行善从未做过什么逾矩之事,哪里会是韦大威这种泼皮无赖的对手。
祝潇潇无声叹了口气,突然轻笑一声道:“看你说的,杀人不得偿命啊?”
那声音幽幽的,带着居高临下的戏谑。
与姜氏那份勃然喷涌的激怒不同,祝潇潇更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韦大威本能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可,可不是?杀人是要偿命的!谅你也不敢!”
他强撑着回了一嘴,气势却不知怎得,徒然矮了一截。
姜氏脸色难看极了,两行清泪潸潸而下。
她悲愤的将手中水壶狠狠掷落在地,忽得一甩裙摆,直直跪在了祝潇潇面前。
祝潇潇:“……”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又来这种好事?
“祝姑娘!求你帮我盘问相公下落!”
姜氏大约从未这样屈辱过,她跪得笔直,头却低垂下去,抬也不抬。
祝潇潇想,她该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帮你可以,但你是否想过,赫连昌或许并不如你了解的那般,只是胡厥中偶然流落大邺的可怜人?”
那玉牌成色极佳,其上刻绘繁复花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用的东西。
祝潇潇不识胡厥文字,但用猜的也知道,玉牌不会是什么随身挂饰而已。
多半还象征着赫连昌的真实身份。
祝潇潇从前读过不少狗血小说,已经开始脑补外族皇子和世家小姐的nuè_liàn情深了。
姜氏闻言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义无反顾道:“不管怎么样,他是我夫君,我是她妻子,我们还有九岁的女儿……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他的。”
“即使万劫不复?”祝潇潇挑眉。
实在不是她乌鸦嘴,赫连昌既然选择无声无息的消失,必然就没考虑过小风母女的死活。
不管他是不是出身高贵,小风母女都该永远从他的世界里除名。
单向奔赴,只能是悲剧。
然而姜氏灼灼看着祝潇潇,坚定不移回答:“即使万劫不复,”
这样的眼神……祝潇潇不由就想起了远赴盛京的孔千兰。
爱人之深,当真为其生,为其死,为其荒废一生也在所不惜?
祝潇潇表示很难理解。
“行吧,既然你都用求的了,”她叹气一声,拍拍裙摆站起身,“我不知道结论如何,但有一点还是要提醒你。”
祝潇潇低头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姜氏,无比认真道:“你是一个九岁女童的母亲,无论如何,你还有孩子。”
要是为了男人不顾一切,小风就太可怜了。
姜氏微微一怔,眼睛红红的看向依偎在晨夕怀里的小风。
她还那样小,长期吃不饱饭让她看上去比同龄孩子瘦弱许多。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赫连昌能干会武,即便饥荒的年岁里,也能在深山中捕猎不少飞禽走兽。
他会将皮毛完整剥下来,制成简单的衣物供妻女取暖,也会在风雪的夜里,独自坐在门边用背堵住漏风的缺口。
有他在,姜氏永远不用担心明日的口粮和温饱。
村里的人也从不上门欺辱,都是和和气气的。
周遭如此美好,姜氏一度以为,她的苦难在遇见赫连昌的那一刻,就此为止。
从今往后都是明媚的生活和灿烂的未来。
只可惜……梦碎了。
回忆有多暖,抽离出来回到现实就有多凉寒。
屋子是破的,四邻是恶的,就连家门口栓的那条大黄狗,也在接连到来的阳春飞雪中,冻死树下。
姜氏想,一个好男人怎至于一夜间音信全无。
她也打听,也追查,得到过最完整的消息,是有人看见形似赫连昌的男子漏夜出城往西北去了。
西北……胡厥,那是他的家乡啊。
姜氏孤身站在城外凉亭间遥遥北望,直到全身都没了知觉,才在一片漆黑中晕了过去。
醒来时,人在医馆,女儿伏在身边哭得小脸惨白。
再提起赫连昌时,姜氏便淡淡的,几次甚至面露不悦。
渐渐地,女儿也不敢再问了。
午夜梦回,姜氏也曾扪心自问,是否是她太过软弱,丈夫是死是活,总要继续追查一番……
可她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她怕再查下去,那点用来吊气的仅存希望,也将付之一炬。
到时,她该如何面对未来几十年的灰暗生活?
于是她静下心来,开始教导小风,开始绣香囊,开始赚钱,勉力应付那些源源不绝前来讨债的无赖。
用忙碌麻痹自己。
若非祝潇潇突然出现打破一切,姜氏想,就这样浑浑噩噩一辈子,未尝不是种活法。
“你想好了,我就要开始收拾他了。”
祝潇潇看着陷入沉思的姜氏,手里把玩着一件东西,饶有兴致瞥向强作镇定的韦大威。
“你你你,你那是什么?!”
韦大威舌头都要打结。
“你别慌啊,”祝潇潇和颜悦色,“不是什么可怕的刑具,只是一包针,一包针而已。”
“针?”韦大威毛骨悚然,“你你你想用针扎死我?!”
还有没有王法了?
人呢?村里那些动不动过来借东西的人呢?
这会怎么一个都不上门了?!
“扎死你?不不不,”祝潇潇急忙澄清:“我只是给你一个为医学发光发热的机会,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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