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了动静。
沈凤舒起身走到门口,才把帘子一掀,便是扑鼻的药味。
黄连……
小宫女上前一步,轻声细语:“嬷嬷说,姑娘这些日子,细心照看王爷辛苦了,送来给姑娘清心去火的。”
清心去火?
沈凤舒微微诧异:“给我的?”
“是……”
小宫女一脸认真,眼巴巴等着她喝。
“那……就多谢嬷嬷了。”沈凤舒想也没想,双手接过,浅浅抿了一口。
是黄连解毒汤,清热解毒,解表透邪。汤药熬得不算好,色泽淡而不浓,大苦大寒之方,熬得如此清寡,药效也减了三分。
沈凤舒当着宫女的面,喝完了那一碗苦药:“嬷嬷呢?”
“嬷嬷去太妃娘娘那边做事,今晚估计不会回来了。”
“好,你也歇着去吧。等嬷嬷回来,我亲自向她道谢。”
“是。”
小宫女快步走出去,径直往昭阳宫去。
此时,玥太妃还未就寝,张嬷嬷在旁作陪,见小宫女气喘吁吁回来,只问:“药喝了吗?”
宫女呈上空碗:“回嬷嬷,沈姑娘都喝了,一滴不剩。”
张嬷嬷点头:“她说了什么没有?”
“姑娘说多谢嬷嬷,等嬷嬷回去,她亲自向您道谢。”
张嬷嬷摆摆手:“下去吧。”
玥太妃坐在床头,隔着薄薄的月珑纱看她:“你给她喝什么了?”
张嬷嬷垂眸:“只是一碗寻常的黄连解毒汤。老身想试试她,她能痛痛快快地喝了,说明她没玩心眼儿。”
玥太妃又问:“那孩子到底如何?”
张嬷嬷沉吟道:“本事不小,只是城府太深。”
玥太妃秀眉微蹙:“她有什么来头?查清楚了么?”
张嬷嬷点头:“查得差不多了。沈凤舒的背景还算干净,祖上都是读书人,未入过仕,也没有和朝中哪位大臣走得特别近,不是谁的爪牙。她曾订过一门亲事,结果没成,那人正是上任太医院院首韩白术之子,韩朗。”
韩白术,韩朗……他们父子俩的名字,宫中谁人不知?
玥太妃眼神一变:“这也太巧了吧。”
张嬷嬷看着主子的脸色,问:“娘娘您说,她是不是存了什么心?”
“你也算阅人无数了,眼睛厉得很,居然看不出个究竟。”
“娘娘,老奴老眼昏花,哪敢比娘娘眼明心亮……”
玥太妃摇头一笑:“少说漂亮话。是忠是奸都不要紧,你派人看紧了她,量她也不敢造次。”
现在,她很讨儿子的喜欢,冒然下手反而不好。周汉宁每日缠绵病榻,心情苦闷,多个顺眼的人,解解闷儿也好。
次日,余元青如常做事,整理好药箱之后,就要去清音阁,谁知,一出门就被人叫住。
那人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端着一脸笑,身穿鸦青色常服,因为太瘦,松松垮垮搭在肩膀,一双骨瘦嶙峋的手藏在袖中,手背青筋凸起,触目惊心。
“元青啊,你要去给王爷看病了?”
余元青看见来人,不由一怔。
萧云生,萧太医……他老人家怎么会来?
“见过萧大人!萧阿公!”余元青忙拱手行礼,一脸认真。
萧云生乃是太医院的三朝元老,今年七十九了,曾侍奉过太上皇多年,连先帝也是他看着出生长大的。
萧云生的儿子萧乾在御药房管事,为人低调,颇有本事。
老爷子勤勤恳恳几十年,如今老眼昏花,本该荣休离宫的,可先帝曾赐过他一道口谕,让他坐镇太医院,虽无官无职,却有着令人艳羡,不可企及的辈份体面。平日里,大家都尊称他一声,萧阿公,既有尊重,又有对他老人家的亲切。
萧云生淡淡一笑,对余元青抬抬手:“不必拘礼,我今儿正好得空,随你一起去清音阁看看,如何?”
“啊?”余元青面露难色,有些迟疑。
萧云生慢悠悠地笑:“老夫不会耽误你的功夫的,想我这把年纪,王爷也会给我三分薄面的。”
“是,属下明白了。萧阿公您请……”余元青微微躬身,不再拒绝。
萧云生脚步迟缓,一步一停。
余元青默默跟在他的身后,猜不透他的意图。他在太医院鲜少露面,今儿所为何事?
老人家行动不便,余元青处处照看,所以姗姗来迟。
沈凤舒裹着斗篷,站在廊下耐心地等。
旁边的宫女太监满脸焦急,见他到了,匆匆跑去迎接。
谁知,他还带来了一位庄重老者。
沈凤舒第一次见萧云生,并不知他是谁。张嬷嬷立马认出来了,轻呼一声:“萧阿公……”
萧云生淡淡一笑:“老身早该过来看看的。”
“快请。”
张嬷嬷对沈凤舒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搀扶。
沈凤舒和张嬷嬷一左一右,搀扶着这位单薄瘦弱的老人家。
他身上带着点静和的沉木香。
余元青要准备换药了,萧云生没有进去打扰,只坐在外面等,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张嬷嬷叮嘱沈凤舒几句,又转身回来。
“萧阿公,您今儿突然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儿?”
萧云生答非所谓,指指沈凤舒的背影:“多水灵的丫头。”
张嬷嬷含笑点头:“都是你们太医院调教的好。”
萧云生又把话题兜回来:“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要紧的事,也不该我来办。我就是心里惦念宁王殿下,想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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