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儿?夜那么深了,怎会在此?”
楚凌然思绪万千,偶感寒凉人间,他愈发察觉到穆若颖的抵触,就越发明白穆若颖不一定能陪着他去坐在京城最高位,度过一生的孤寂岁月。穆若颖想要的自由,他不应该囚着那个女子,天下之大,她该有盛世繁华。
“我想找你聊聊。”
“你说。”
“等你大仇得报,你准备纳几房妻妾,稳固政权?”
穆若颖有些伤情,她不想楚凌然看出自己也并非是个豁达女子,随楚凌然一路走来,她愈发明白这个乱世中只有楚凌然才能给流离失所的百姓一方天地安生立命。可她也明白,自己不愿意去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她不愿意去想今夜那个人落在哪方庭院。
“我曾允诺,此生只娶你一人。你忘了……”
楚凌然走下那王座,他走到穆若颖的面前,想要抱抱她,可他心里明白,哪怕中原只有一个皇后,中原的皇帝此生只娶一妻,他到底是将穆若颖囚禁在皇宫中,做好一国皇后的端庄姿态,从前是荣安国主,为了大仇得报。穆若颖她绝不是想要天下之人,她想要的很简单,可却是全天下他唯一给不起的东西。
“我没忘…更深露重,快睡吧。”
他们都在逃避这个问题,就好像他们都在逃避自己最后的结局,若是当初不曾爱上,也许后面的故事,他们都能洒脱些。穆若颖很清楚,楚凌然放弃不了江山,就好像楚凌然也很清楚,穆若颖舍弃不了自由。但他们仍不愿意想要最后一步,得过且过从不是他们的风格,可是一晌贪欢对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奢侈呢?
“嗯…早些休息。明日之后,大军…便该回中原了。”
“是啊……”
南疆太平安泰,周边几个小国也纷纷上书请缨,分成东西南北四条路线,转战京城。如此,边疆三十六国,楚凌然没有废什么太大的周折,便悉数纳入了囊中。楚凌然一夜未睡,穆若颖又何尝不是辗转反侧,他们天一亮便集结三军,奔赴中原。
“小姐,大局已定了。又何必在乎这几个时辰啊?大军昨夜才刚刚能睡的安稳些,我这些个日子好久没有睡过床塌了。”
泠儿睡眼惺忪,她这一路来,自从穆若颖给她喂了药,让她错过了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机会后,对穆若颖就是百般的不理睬。无论穆若颖怎么劝说,她还是瞥过头,对于穆若颖的示好与讨饶都嗤之以鼻。今日谁曾想,倒是主动与她说了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姐若再如此打趣,我便不理睬你了!”
泠儿昨夜与清风取得了和解,自然今日晨起,也就不发难穆若颖了。清风可谓是哄了泠儿一路,这一路上,山高水长的,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在队伍的最后方,清风百般求饶,泠儿权当作没看见,倒是那眼泪不争气的掉下过好几次,惹的清风更加左右为难。穆若颖与楚凌然看在眼里,也越发觉得好笑,若是清风能陪着泠儿一辈子,他们也算是尝遍人间无数苦难后的美好了。
大军一路上没有遇到太大的屏障,从边疆走向中原,沿途百姓对于楚凌然行的都是王礼,看来他们心里也足够清晰,这个王朝即将亡了。皇帝下令锁了所有入关的城门,可楚凌然的军队未动任何干戈,只是在城门下停歇了脚步,那一道道关卡也不过是不攻自破而已。
他们走到了离京城只有百里地的玲珑决,穿过此地,东北两疆的军队也就在不远处等着与他们的汇合了。大军日益庞大,到了中原更是无人可挡。他们一夜舟车劳顿,玲珑决离京城只有数日行程了,便在此地歇下了。
“为何不坐在你心上人旁边?”
楚凌然这几日都在厉冥涧的身旁歇下,让厉冥涧着实感到不快。明明出程前如胶似漆的模样,自从南疆归来,便愈发变扭。原本想着小情侣闹矛盾,自己充耳不闻便可,可事态愈发不对,楚凌然也不说什么,只是在他身旁喝酒望月。
“你…可是有什么忧虑?”
“活了那么久,却终归发觉,自己未曾为自己活过。”
楚凌然趁着醉意,将藏在心头最深处的悲伤,发泄在这皎洁的月色下。他与厉冥涧不算熟知,但英雄从来不需要那么多的缘由,那些个被历史记住的人,大多都是心意相连的。
“这乱世中,真能为自己而活的,又有多少呢?”
厉冥涧本只愿意做个逍遥王爷,他被西疆所抛弃,却又因为西疆百姓所回来。西疆王这个称号注定囚住他的一生,他没有丝毫的办法去改变,他意属天下,兼济苍生。却发现苍生混沌,他能护好一国百姓实属不易。
“可你怎舍得让那个人拿她的余生作陪?”
楚凌然转头望向正在和泠儿打趣的女子,他爱上她时,是那抹眼底的忧愁,让他相惜。可如今她尚能快乐,自己又怎么舍得让她的明媚眼眸再次蒙上层雾呢?
“你又怎知,她离了你便会快乐?”
“我只要她的眼眸中,是明亮的,有对于明天的期许,便够了,为了这些,我甚至甘愿放弃和她的一生。”
楚凌然目光低垂,他不忍看着那个少女母仪天下,却循规蹈矩,惶惶终日不得安宁。他犹记得,穆若颖说,她想要的无非是一方天地,能够自由,闲云流水度此生。他怕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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