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那个穿白衣服的小伙子!”方鹤环顾四周,确认了天桥上此时只有他一个人穿着白衣服,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叫住他的是一个身边立着个“算命测字”的招牌的算命先生,身上一身深色的短马褂,鼻子上架着副小圆墨镜,非常专业。
“您有什么事?”方鹤没有走过去,只是远远地问了一句。现在时代变了,大街上打着算命招牌的骗子越来越多,他不想在他们身上花费太多时间。但小时候家教严格养成的礼仪还是让他对对方做出了回应。
“小伙子,我看你印堂发黑,此乃大凶之兆啊!”小圆墨镜已经快要滑到算命老头的鼻尖了,而老头的一双小眼睛就越过墨镜,狡猾地打量着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像是对年轻人的白衬衫很感兴趣似的,目光停留了半天。
看到老头的视线,方鹤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衬衫。这老头确实是个识货人,这衬衫的料子据裁缝说是国外进口的,现在c国国内还很罕见,价格并不便宜。
他对这些并不了解,那块面料是别人给他的谢礼。他见给他做衣服的裁缝对那块料子喜欢得紧,便把做衣服剩下料子全都留给了裁缝。
这个算命的估计是认出了自己身上衣服的面料,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所以想讹上一笔吧?方鹤乐了。怀着逗逗眼前的算命老头,让他出糗的念头,他走了过去。
“那您说说,这大凶之兆,该如何化解啊?”方鹤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算命老头,准备听老头编故事。
只见老头看了他半天,然后遗憾地摇摇头,“化解不了。”
“化解不了?”方鹤笑了。多少年的江湖话术还在用,接下来估计是让自己花钱消灾的环节了。
“化解不了。”老头又重复一遍,“你今天不要去西边,西方对你极为不利,去了恐怕有血光之灾。”
方鹤一愣,他今天正是要去城西替人做事。
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里,最近各处都在大兴土木。在这种地界动土,总是多少会遇到些怪事。而作为唯一继承全部家传手艺的人,这两年来前来上门拜访他的人数不胜数,倒是也不缺今天这一单。
要不听老头的话不去了?他扶着下巴,“嘶——”了一声,觉得自己掉进了老头的陷阱里。
他说西边就西边?一共就四个方向,蒙准的概率太大了。方鹤想到一个办法,他要试试老头的水平。
“您说得那么吓人,”他接过了算命老头递来的小马扎,在老头对面坐下,翘起腿来,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您总得给我点依据,对不对?”
老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想想,您就看看我是靠什么吃饭的吧?”他笑得更愉快了。他的工作种类过于冷门,多数普通人终其一生恐怕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是老头真的很想做成这单生意,话没多说,就掐着手指背起口诀来。老头的手停下,他似乎也对自己算出的结果感到了难以置信,于是又推算了一遍。最后确认过结果后,老头抬头看着他,颤动着嘴唇开口说道:“咱们……咱们算得上是半个同行……”
老头对着自己掐诀的手指头发愣,本来就满是皱纹的脸都快被他皱成橘子屁股了。方鹤便“呵呵”一笑,站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裤腿。
“差不多。”
戏弄到了老头,他觉得心满意足。却听到老头说:“小兄弟,我刚才说的话不是讹你的,听我一句劝……”
后半句话传到他耳朵里时就已经模糊了,这座城市春天的风太大,把老头的声音都吹散了。
已经下了天桥,方鹤却发觉自己的衣摆被人拉住了,他回头一看,还是刚才那个算命老头。老头手里拿了张纸条塞进他手里,握着他的手。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但是你与我家有缘,你这次死不了,但之后恐怕也是前路坎坷。要是遇到过不去的坎,就来找我吧,我或许能做些什么。”说罢,拍了拍方鹤的手,示意他将纸条收好。
老头回天桥继续算命去了,方鹤展开纸条,里边是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齐中书?”这倒算是个文雅的名字。他念了一遍,便将纸条折起来放入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沿着路朝西走去了。
十个小时后,夜幕已经彻底笼罩了这座曾经的皇城。而此刻的方鹤也意识到,天桥上的老头是确实有几分功力的。现在他眼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控制得了的了。
这片工地位置不算偏僻,但他现在却看不到哪怕一丝周围人家的灯光。手电的电量已经耗尽,只剩一点如同萤火般的微光。
他划了根火柴点燃火把,火把燃烧着,火光却连三米都照不出去。三米之外,火光仿佛被吞噬了一般,漆黑一片。
“沈重万!何贵!”他朝黑暗高声大声喊着。
这是来给他打下手的伙伴的名字。
没有回应。
方鹤心里一凉,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举着火把,火光将黑暗逼退。方鹤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工地松软的泥土里,朝最后一次听到他们两人声音的方向跑去。
不对,这里的气味不对。
没跑几步,他的嗅觉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的还有一股他从未闻过的腥臭。像是河边腐烂已久的臭鱼,但却像化学药品一样,刺激着他的鼻粘膜,让他的整个气管都能隐隐感觉到刺痛。
这是他第一次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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