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活下去,
他沒有亲人,沒有朋友,沒有武功,只有一条命,一张需要食物的嘴,他需要一个位置,属于他自己的位置,可以令他活下去的位置,
生存不需要孺慕天真【娴墨:非孤儿真难明此间感慨,作者身世也可怜,叹叹,】,
义父可以提供他所需一切,然而男子汉又岂能寄食于人,
人,早晚都要自食其力的,
一瞬间,常思豪仿佛看见了家乡那间低矮破旧的肉铺,看见了那方被乱刀剁得糟碎的砧板、那把挂着肉的油亮亮的黑铁钩和那对同样油亮亮的继父的眼,
他几乎想要破口说出來,告诉程连安:“我懂你,”然而这三个字出口,只怕程连安又未必明白,明白又未必相信,相信又未必承认,
纵使有相同的经历,相似的心路,也未必有相近的想法,
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使得他陷入良久的沉默,他忽然觉得不知该怎样与这孩子沟通才好,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软弱无力,【娴墨:天下谁能真懂谁,关键是懂了又能怎样,多少文人写诗写词,都是“无人会、凭栏意”故,此真千古第一凄凉事】
隔了好一会儿,他说道:“离开东厂吧,”
程连安问:“为什么要离开,”
常思豪反问:“东厂有什么好,”
程连安抬眼:“东厂有什么不好,”
常思豪胸中腾起怒火:“你怎能是非不分,东厂是魔窟,天下百姓无不痛恨的魔窟,”
程连安不屑冷笑,
声音平静如水:“如果东厂是魔窟,那么天下又何处不东厂,”【娴墨:深思,全书大要在此】
常思豪身子一震,目光直,耳中天地陡静,
想这世间政界黑暗,官场倾轧,将军墨吏贪污腐化,治世能臣致仕归家,武林之中勾心斗角,江湖内外日夜厮杀,商人谋利迭出奇计,僧侣相争各供菩萨,哪一处不是魔窟,哪一处沒有魔鬼,这人间本是地狱,只是人却错把这里当成了家啊,
,,天下何处不东厂,【娴墨:再标再点】【娴墨二:传统所谓大关目,二部一百八十章正写此七字也,放开去,全三部百余万字亦写此七字也,全局大关目偏交于程连安这小儿口中出,有深心在焉,程连安是何人,是何身份,和小常、绝响一样吗,作者此笔乃刺中刺、云上烟,】
也许这句话搁在半年,甚至三个月前,自己听了还会不屑一顾,可是现在,大不一样了,
程连安道:“我來到京师,就必须融入这里,从我对自己下手的那一刻起,就早已不能回头,”【娴墨:秦绝响可能回头,小常可能回头,郭书荣华可能回头,百剑盟、聚豪阁可能回头,婚恋可回头,生命可回头,破镜重圆非前镜,今秋又非往年秋,天下原无回头路,何必头前无路想回头,闻此言真当自思自省,这可是个孩子,动手去势后,可有悔,曰必有悔,然悔亦无用矣,惟大悔大恨过,方能做大诀别,人生中那些爱的、恨的、怨的、恋的,沒了,去了,走了,散了,放不下又能怎样,】
常思豪瞧着他的眼神,忽然看见他光着细伶伶的小身子坐在空房里,低头面对一柄刀的模样,心中猛地抽痛,指尖微颤,
程连安继续道:“其实郭书荣华说得对,东厂二字,只不过是挂在门上的招牌,真正运转着它的,是人,”
他的目光缓缓转來,定在常思豪脸上,声音冷静而清晰:“这些人可以是郭书荣华、曹向飞、曾仕权,也可以是您、是我,不是吗,”
这目光如此澄澈、坚定、鲜亮,像在溪底游弋浮沉的阳光,一瞬间令常思豪有种被征服的错觉,隐隐约约地读懂了他别样的雄心,【娴墨:无生殖器反有雄心,岂不奇哉,曰:不奇,自古中华儿女多奇志,奇的是大使棺被炸,钓鱼道被侵,棺方无一动作,全靠民间学生、保钓人士撑局面,可知天下从來不缺阉人,中国根本就沒有最后一个太监,】
程连安站起身來,从怀中掏出雕龙玉佩,看了一眼,轻轻放在桌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这块玉佩对我來说已无意义,就送给千岁,留个纪念,”
他转身走向门边,挑起棉帘,微微侧头回看,说道:“我是我爹的儿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过,,他是他,我是我,”【娴墨:小程也是一位风云人物,不愧为程大人之子、将门之后,】
“奴才告退,”
棉帘垂落,屋中为之少暗,
常思豪无言沉默,缓缓探出手去,将玉佩拾起,上面残留着的淡淡温热令他指尖微跳,刹那间时光回转,满目黄沙阳光耀眼,仿佛自己触碰到的,是程大人那将冷未冷的血肉之躯,
他脑中纷乱一片,思想不能,
回到前院时,程连安和曾仕权已经带人离开,锣鼓仍在继续,台上已经换了戏码,看在眼里不知所谓,只觉在那一片高低起伏的呐喊声中,是一派衣锦鲜明的凌乱,【娴墨:当今闹世中华,正是一派衣锦鲜明的凌乱,一切歌舞升平,都是高低起伏的呐喊,】
他唤过顾思衣,嘱咐她安排人去照顾秦自吟,并将四名黑衣武士妥善看押,另找医生为李双吉察看伤势,自己回到座席,一口气长吸长吐,脑中阵阵发空,
他掏出重新挂在颈间的锦囊,轻轻摩挲、审视,米黄色锦囊上绣的白龙依旧灵动如生,有了玉佩的撑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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