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天子,朕就是天,朕不让她死,她绝对不可以死!”他气恼地夺门而出,牵着马沿着僻静的山道踽踽独行,远处山谷中坠入了落日,斜阳余晖透过深林之间的缝隙,一束一束的撒布开来,远处有杜鹃的阵鸣,一只布谷鸟飞过,周遭静极了。张慕山跟在他的身后亦是牵马默声,从前在豫州的时候每当有烦思不能排解之时,他亦是如此牵马徐行。只是那时还有她陪着,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
“檀兄,一别多年,竟不期能在此地相遇,小妹年幼遭病,病气入体多年,幸得你援手才能痊愈三分,此等恩情小弟无以为报,不如去我府上小住一段时日,以表我兄妹二人的感激之情!”
“长君,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只是她这病倒也奇怪,时好时坏,没个定数。眼下虽不能痊愈,但静心养着也是好的。只是如今我看这璧月相较从前大有不同啊!”
“有何不同?”长君问他。
“从前我见月妹妹时乃是‘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如今再遇,此刻我只想到一句‘鲜肤一何润,秀色若可餐’啊!”
“檀素,你好好一个道人怎就成日里没个正行呢?”沈璧月丢给他一壶酒,“喝你的酒吧!”
“想当年若不是藜扬那老头非要将衣钵传给我,我檀素也不会沦为如今的孤寡老人啊!整日里除了阅经诵经,还是阅经诵经,都没有正眼瞧见过一位女子,可巧今日遇上了多年不见的月妹妹”说着他便要伸手去拉璧月的衣角,被长君一掌拍开。
“唉……也不知道是谁处处留情,惹得那些个女儿家为你相思成疾,一病不起。檀兄啊,你阅尽天下美女,我家月儿不堪入眼,喝了这杯酒就当是我为你践行了!”
“将才还邀我去府上小住几日,这就翻脸不认人了,真真是护妹心切,不知便宜了哪个小子,会娶了你家月儿!”
“他终究会来的!”
“谁?”檀素不明白的问。
沈长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不作声了。
长宁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混杂着胭脂气、香火气还有酒肉之气。每年的花朝节月老总要成就那么几对痴男怨女。可即便如此,世间却还是有许多的离愁别恨,有情人难成眷属。
“今日花朝,王爷答应要与我一同祭神、赏月、喝酒还要带我去看钟鸣湖的杏花”她盯着他的眼睛发出期盼的眼光。从前,她就是这般天真烂漫,总是缠着他、扰着他、烦着他。王衢虽嘴上说着:不可、不愿、不能……可心里竟慢慢地习惯于她的请求和无理取闹。
“那日花朝,杏花点点,幽香缕缕,映着晕染的月光,她就站在钟鸣湖的杏园中,开心地笑,她的笑声像极了清脆的银铃声。朕看着她采了一朵,又折了一树,不过半晌,她就抱着满怀的杏花向我招手。朕站在湖心的小舟上看着痴笑的她,心中也觉着开心!今日遍寻此山却未见一株杏花……”
他有些失落吩咐道:慕山回宫吧!
王衢自离了栖云山,终是不愿信那道人所说,因《瀛洲奇闻录》属实载有茯灵玉,他也曾私下里试了试那玉,如今只想急于求证罢了!
张慕山虽不愿扰了他的心绪,但也不愿他自苦,徒增忧愁,便斗胆进言:“今日花朝,长宁街上热闹非凡,兴许有那鬻花郎摆着摊!”
如此两人便往长宁街上赶!
路过山下那棵老榆树,看到还有几人往树上挂许愿牌。王衢停了停马,用手摸了摸那上面的许愿牌,笑了笑,在豫州,每年花朝她也要往树上挂上一个许愿牌,可是每年的许愿牌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fēng_liú。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这首词明明还有最后一句,可她却从来不写上去。王衢曾经问过她为何不写一首完整的词,可她终是不答,只是笑一笑。
“姑娘,这杏花真好看,买点回去吧!”素卿拿着几株杏花给她看,问她要不要买。
“杏花是个薄命的物,随风而逝,不足为叹!”沈璧月拿起其中一枝,吹了吹,果真花瓣离枝而散,随风落在地上。
“姑娘何出此言,杏花乃是花朝节中最美的花!”只见他站在阑珊灯火中望了她一眼,她亦是抬头看了眼立在花灯下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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