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我想。若我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我也许会迷恋他。有一天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他吧。
这样也好。宫中长日漫漫。日复一日无聊的生活。心里有这段念想。也足够温暖日后冰冷的岁月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姐姐还能回來。当宫中都开始传宓妃要回宫时。我惊掉了手中的水桶。冰凉的井水漫过鞋面。是彻骨的寒冷。
我激动的身体微微颤动。大喜过望。
可是自从姐姐回宫。我便很久都见不到他一面了。他渐渐地与我疏远了。我真是有苦说不出。不知是哪里招惹了他。
从前姐姐问起那件事他不解释。我知道他在遵守当时的诺言。连姐姐都以为是他毁了我的清白。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解释。
面对姐姐的发问我真是有苦难言。
直到皇上下旨将我赐给离陌。我心里说不上是忧还是喜。
皇上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亲自下旨赏一个通房丫头。怎么都说不通的。连妾都不如。
姐姐问我。你甘愿一辈子仰人鼻息。一辈子做小伏低吗。
我自然是不甘愿的。世上那个女子不想身为正室。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呢。可是我如今已经是不配的了。
一來我不愿牵累姐姐。二來能在他身边时时看到他。也算余生的安慰了罢。
我在夜幕时分到达他的府邸。三进三出的院落。有大片竹林。间或几个仆人打理府中事务。府中沒有婢女。清冷安静。却总觉的少了些什么。
管家将我领到离陌的房门前。我紧张到了极点。深深地呼吸几次才鼓足了勇气推开那扇门。
房中灯光昏暗。窗子却大开着。他长身玉立在窗前。换下了平日里严谨的官服。此时的他竟自有一种翩翩的风度。面目疏朗。身形挺拔。我不知不觉便呆住了。
他猝然回头。那双眸子里仿佛落入了星辰。亮的耀眼。我猛的红了脸。
虽说是通房丫头。他却并不拿我作通房丫头。甚至将府中的事务交给我打理。我做惯了甩手掌柜。这些事情并做不來。有时候看账本看到深夜。他就抱臂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在我焦头烂额之际适时地指点我。
夜凉如水。
心里一片平和。
他虽然话少。却心细如发。他一点一滴不经意的动作间我知道他其实是关心在乎我的。
姐姐总是说。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更应该事事以丈夫家庭为重。
我有些羞赧。是啊。从今后他就是我的天。我的丈夫了。
脑海中浮起那个在黑暗中微微闭着眼睛的身影。他明明不喜欢太亮的烛火。可每次我看账本时房中都是灯火通明的。有时候夜深害怕。他就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只一眼。便能驱散所有的恐惧。
从前听姐姐读诗。有一句我至今记得。酒美梅酸。恰称人怀抱。说的就是这样的淡然平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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