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何曾有打地铺睡了一夜只为将她守护的良人。循月俨然已经沒了半点儿踪影。便是连那铺就在地上的被褥枕头都也已被收整了干净。一丝儿痕迹都寻不到了。
昨晚上兮月倒是也断断续续的有那么小一会子的半梦半醒。莫不是循月便是在她神志恍惚、自顾自忖量自顾自发呆的时候越想越气、越來越火的收整了铺盖卷儿站起來拍拍土走了。
“驸马呢。”兮月蹙眉。随手招了个身边洒扫的婢女过來问话。
那侍女还从未瞧见过自家公主似眼下这般神容憔悴、面染惊惶过。当即便登地就有点儿吓傻。又由兮月这话儿很自然的就代入到公主是与驸马爷吵架了这类的猜度之中。忙不迭一整心绪启口回复:“驸马爷昨晚上便走了。那时候天色还不见亮痕。”于此又侧目关切殷殷。“公主您……要传早膳么。”
这个时候的兮月哪里有半点儿传膳來用的心思。她一听循月天还不见亮色时就走了。豁然一下便觉自个头顶上跟着就是“轰隆隆”的一声响雷。
她大感受伤。再沒了心情同任何人说任何话。只觉自个这全身上下的力道都在不经意间变得一通肆意抽离。持着那么最后的一点儿心力抬手将这侍女屏退。又于当地里呆呆滞滞的徒立了半晌。之后俨如惊蛰一般顿然回神。旋即转身便重又进了内里的屋子。径自直抵抵的走到小桌旁落身一坐。便抬手趴在了桌面儿上哭泣不止。
她这一整晚这一颗心甚至这一个魂儿的全然都赴在了循月身上。可人家上官大少爷、人家驸马爷呢。又把她这个骄横跋扈的公主娘子当成了什么。
他顾惜自个那份体面的不动声色在内室门口打地铺睡了一夜。又趁着夜色深浓晨曦将至未至时麻利干脆的起身收整、走的决绝。眼里心里何曾顾及过她的所思所想、所触所感。
一定是上官循月对自己变心了……又或者是不是。是不是一开始父皇下旨让他迎娶自己这位公主的时候。他便已然心不甘情不愿。又迫于皇威而不得不就范的。
再或者是不是早在她对他芳心暗动、平素里一搭搭有心无心有意无意的缠着他腻着他的时候。他便对自己生就出了腻烦与抵触情绪。同样是迫于她这公主的身份故而才隐而不发的。
那么如是一通分析下來。自己嫁给他之后他对自己那一遭遭脉脉的温情、细致的体贴。便也跟着都成了假的。全部都是虚伪的敷衍与不真切的幻梦。全部都是她一个人所自顾自沉浸的美好。全部都不是真的、是欺骗么。
越想越乱。越乱便越烦躁越伤心……兮月开始冷不丁的陷入到了一个怪圈儿里。只觉自己这副身子这颗心都蒙了污垢掺了混沌了。
她活在这世上十几年來。还从沒有此刻这般感觉到真切的无力。她突然就有些搞不清自己是身在何方、身处何地了。茫茫天地这样浩大。世界这样浩大。大楚国这样浩大。却是连一个可以供她栖身的温暖所在都沒有了么。
一股冲动氤氲头顶。兮月突然好想进宫回到母妃的身边去。不管不顾不由分说扑入到母妃的怀抱里好好儿的哭一场、将这里里外外一通委屈全部俱无遗漏的对着母妃发泄出來。
母女连心。关键时刻风雨袭來。远行的孩子永远可以在母亲那里找到最为真挚、也最为有效的许多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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