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叫臣下来看望老相爷。老夫人,”他转对紫桐夫人说,“老相爷饭食、睡眠都还好?”
“托六爷的福,这都还好。”
“唉,还有什么好不好的?”张廷玉咳了一气,平息下来,干脆坐在卧榻上,苦笑道“都快奔八十的人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老夫正是介乎阎王不请自己去的年岁啊。”
“说哪里话来,”傅恒笑说道,“俗话说,千金难买老来瘦,老相爷身子骨刚健,别看瘦一点,这正是长命百岁的好兆头啊。”
“嘻嘻,六爷,”张廷玉嬉脸一笑,“你可别再给皇上说,这个张廷玉瘦精精也许还能活到百岁呀!那可就害老夫不浅了。”
“难道相爷还想致休回籍不成?”
“唉,受上恩不敢言去,私意愿得暂归。请傅爷转告圣上,后年,皇上南巡,臣当效法当年先父迎驾康熙爷一样,在江宁迎驾。”
“老臣相既然如此思归,”傅恒想了想说,“好吧,微臣将如实向万岁禀告。”
乾隆听傅恒转述张廷玉之言,“后年,皇上南巡,臣当效法当年先父迎驾康熙爷一样,在江宁迎驾”,龙心大悦,遂恩准张廷玉致仕,命待来年春冰泮,舟行归里。并亲制诗三章以赐。
诗曰:
际会当盛世,
俯仰念君恩。
谨慎调元元,
精白理阳阴。
闻膏继晷时,
弹精竭方寸。
湘竹亮清节,
焦桐舒琴韵。
嘉尔事三朝,
台辅四十春。
股肱莫言老,
期颐慰朕心。
下面署名:
乾隆亲制谨赐张勤宣三等伯
第二天,乾清宫总管太监高无庸把乾隆御制诗、御笔亲题“三朝重臣”匾额送到张府,张廷玉阖家蒙此浩荡皇恩,真是欢喜不已。张廷玉立即扶杖坐轿来到乾清宫,面谢皇恩。
当张廷玉在儿子若澄搀扶下,艰难地跪下去,叩首称谢时,乾隆亲自扶着张廷玉,说道:
“老臣相快快请起。赐坐。”
高无庸搬来软墩,乾隆和张廷玉相对而坐,这一对年龄相差四十岁相隔两代的君臣,促膝而谈。
“衡臣老相,近来身子骨还好吗?”
“承蒙圣上眷念,还好,还好。”
“爱卿辅佐圣祖爷、世宗爷和朕三代君王,乃青史罕见。朕有心留你在京城养老,不料爱卿心归桐城,执意要去。也好,待朕后年南巡,江宁再聚吧。”
“皇上,”张廷玉感激涕淋地说,“蒙世宗遗命配享太庙,上年奉恩谕,从祀元臣不宜归田终老,恐身后不获更蒙大典。免冠叩首,乞上一言为券。”
乾隆虽然内心不悦,窃以为你这个张廷玉,又要执意回桐城归田终老,又还想配享太庙,两头都要,也不想想朕多次谕旨挽留之意,不给朕一个台阶下,这叫朕的体面何存?但一想这张衡臣虽然固执,毕竟是三朝宰相,有功***朝之良臣。何况先帝世宗爷还有成命在先,也就做个顺水人情,特为张廷玉颁手诏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勤宣伯加太子太保大学士军
机大臣张廷玉,自康熙三十九年中进士入仕,历
任康熙、雍正、乾隆三朝上书房大臣、军机大臣
并兼吏部、户部各要职,乃两朝顾命大臣。为官
恭谨勤事,有古大臣风,据先帝世宗成命,终老
百年,赐配享太庙。虽请旨回桐城归田终老,以
明刘基乞休后仍配享,有此先例,特申世宗成命
张廷玉配享无虞。钦此!
翌日,高无庸捧皇帝手诏及所赐御制诗,再次来到张府,张廷玉阖家老小跪接过后,张廷玉一看圣上手诏,重申世宗成命允其百年之后配享无虞,心中既高兴又十分感动,立即要若澄随高公公一道入宫谢恩。
若澄为乾隆十年进士,授庶吉士,为扶持张廷玉策杖入殿视事备顾问,特命入值南书房,后迁至内阁学士。若澄入乾清宫长跪称谢道:
“臣父张廷玉,遣若澄深谢皇上手诏之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撩了一眼,板着脸道:
“是张衡臣叫你来谢恩?”
“是――是父亲叫儿臣来谢恩。”
乾隆倏的立起身来,怒道:
“张廷玉为什么自己不来?他病了?不能起床了?”
“是,父……父亲身染小,小恙……”张若澄位卑官小,哪见过皇帝发此雷霆之怒,一时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是……不是……”
“如此貌视朕躬,他是老糊涂了吗?”乾隆气得在殿上走过来,走过去,猛一拂袖,“张若澄,你走,这不关你的事。身染小恙……就能如此……”
张若澄吓得战战兢兢,连滚带爬地退下去了。张廷玉儿子一走,乾隆似乎还未渲泄完内心的怒气,呼道:
“高无庸!”
“奴才在。”
“宣军机大臣傅恒、汪由敦进来!”
“是。”
一会儿,傅恒、汪由敦屁仰屁颠走了进来。一见乾隆独自一人在殿上踱来踱去,脸色又青又白,二人立即紧张起来,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万岁,不知召见奴才有什么事?”傅恒、汪由敦跪在那儿,不约而同地道。
“哦,平身吧。”乾隆摆摆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缓缓说道,“也没啥急事。”
傅恒与汪由敦互视一眼,松了口气。
“是这样,”乾隆坐了下去,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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