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芷低下了头。
墨泽勉强撑起一些身子,又问:"这几千年,你是不是都没有离开过青丘狐洞了?"他的口气开始有些严厉起来。
姬芷更加慌乱,只是头垂得更低。
墨泽的澄澈目光里有些悲哀,他静静而衰弱地这样说:"列星,你变成这样,是为师的过错。是为师自以为是了。"
他一直觉得可以教好她。子弟的错误,他作为师长,要承担起码一半。
姬芷猛地抬头,瞪大美目,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慌乱道:"师父!"
姬芷的神职是监察天下战事,她随身的那三颗宝珠里,存着天下自然汇聚的战气,平日里宝珠不断收集天下战气,中和以灵气。不断调整,使天下的战气不至于失于暴戾。
她自己,则是时刻要巡视着天下,谨防暴虐之气的失衡。
而现在,姬芷动用了宝珠里的灵气与战意,明显是让天下的战气失衡了,恐怕人间战乱的祸患,已经埋下了。
而姬芷数千年来专心陪着他,不出狐洞,不往人间巡视。恐怕天下出了什么大事,她都一概不知了。
"作为狐族女帝,你千年不理青丘政务。作为正神,你受人间香火,而不理本职千年。列星,你配不上这个正神。"
正神享天上与人间的尊崇,就必须遵守神职。
墨泽说的很平静,说是她配不上,却无任何鄙夷刻薄的意思,似乎只是说了实话。
姬芷闻言,嘴唇几颤,低头摸了一把眼泪,竟然抬头恶狠狠地大声喊道:"师...墨泽,我才不管什么天下人!当时从魔族手中救你出来,我就发誓:要是你死了,天下人都要陪葬!"
墨泽闻言,看了她许久,才终于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神无定性当年的争论,大约他们是对的。"
姬芷听不明白,她只是死死盯着墨泽。
墨泽叹过气后,却道:"列星,你的天劫我记得就是这些年了,你这样,过不了天劫。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尽量去人间阻止大战乱的开始。作为弥补,或许可减轻一二天劫。"
姬芷不为所动,她固然师从过墨泽许多年,但是她自出生以来所见,都是神仙中的那种"我是神仙我尊贵,凡人蝼蚁与我何干"的氛围。天庭普遍认为:我们维持天地间的一些秩序,让你们不至于生灵涂炭,那是我们施舍给你们这些凡俗生灵的。你们无伦恭敬我们多少,都是你们应该的。
几乎没有人认为那是神仙们必须的工作。也就是墨泽这种远离九重天而独居的古神才这么天真。
至于天劫,天劫那种自以为守护苍生正道的东西,大家自有投胎人间这一类的躲避方法。
不过这不必告诉墨泽师父,平白再让他难受。
墨泽好像是看透了姬芷的想法,这次,他的神色更平静了,这个因为神魂消散而无力的古神,看了一眼姬芷黯淡的宝珠,不再开口。
果然,姬芷的宝珠很快彻底没有灵气与战意了。
因为宝珠有些损坏了,必须她去人间亲自采集战气来修复墨泽的躯体。
姬芷咬牙,看了一眼说了几句话,就已经疲倦到合目休息的墨泽。她施了个宁神术,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去一趟人间。
就在姬芷去了人间后不久,墨泽疲倦地睁开眼,念了一些咒语,任凭自己的躯体从四肢开始逐渐透明、消散。
他的躯体是由中正平和的战意凝成,此刻散入人间后,大约可以中和一些人间战气的暴戾,拖延人间的战乱晚发生百年。
反正是要消散的,不如最后为天下的生灵出一点力。也算是他作为师长,弥补一些列星的过错罢。
最终消散前,墨泽笑了笑。灰白头发的古神终于像他从前的所有同伴一样,躯体与灵魄都归于天地自然。
后来姬芷心头有不详的感觉,匆匆赶回,以至于遗失了宝珠,天劫来临,不得不分魂魄到人间避劫。
而姬芷沉睡期间,青丘将她和和太子宣琅订了婚约。都是后话了。
而现在,看完那段回忆后,殷浅马上就要被姬芷的魂魄吞噬了。
姬芷的声音回荡在殷浅的魂体内:"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是我的一世而已,何必抵抗。你对宣琅的愤恨也无妨,你身为凡人无能为力,我却可以替你教训他和云湖。"
殷浅一贯是温柔的性子,现在却是咬牙冷笑:"上神,如果我是你,我殷浅的确有些懦弱。但是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心硬,视天下凡俗为可有可无。既然上神说你我是一体,不如上神把身躯给我,我至少不会像上神一样玩忽职守。"
姬芷闻言,也有些被激怒了,加大了融合魂魄的力度。
什么前世今生,人的一世就是一世。
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灵魂。
殷浅长于山间,性情温柔心软。她是个佝偻凡尘的微小凡人,所以会为了姬芷对凡间的玩忽职守,为了天庭对凡人的立场而愤怒。
而姬芷长于青丘与天庭,性情懒散,有时候看似温和,实则而颇为自我。她则是个高高在上的上神,所以会毫不在乎自己的不称职会不会给那些蝼蚁造成灾难。
这样的两个人,个性天差地别,立场完全对立,经历天差地别。
对姬芷来说,可能以后遇到宣琅,反正那是殷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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