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铃铛从扬州天下楼后院厢房中腾出一间给君不白和叶仙子,厢房挨着自己的住处。本就是客房,每日有人负责通风洒扫,干净无尘,只需再添一床被子,一套茶具,备点洗漱物件就行。
苏铃铛格外慎重,喊人去取熏香,被子要用香薰过才能进屋,茶具要从库房选最上等的瓷器,洗漱梳洗之物差人去买她平日用的那种。
君不白见大姐忙前忙后,将她喊住,示意这天下楼是自己家,随便凑活几日就行,不用特意这么铺张。
苏铃铛白他一眼,若是他自己,睡柴房都行,如今叶仙子在,她还没过门,自己又是大姑子,师父不在,这天下楼的礼数就要由她来撑着。见君不白在一旁碍事,将他推出厢房,嘱咐道:“你站这实在碍事,这屋子收拾好还得一些时辰,不妨带叶仙子出门转转,难得来扬州一趟,扬州的夜景不比金陵差的。”
君不白望着大姐忙碌的背影无奈叹气,转身跃上楼顶。黄昏有一道晚霞挂在天边,叶仙子在楼顶饮酒,手边数十坛仙人醉。
楼下是人间,楼顶是天阙,让人遗世而独立。
听见响动,叶仙子放下酒壶,歪头看他,柔声问道:“被你大姐赶出来了。”
君不白在她一旁坐下,笑着说道:“嫌我碍事,让我带你去街上走走,顺便看看扬州的夜景!”
叶仙子将酒壶递给君不白,酒快要见底,在坛底晃荡,酒坛却被她的手暖得发烫,“喝完这些酒再去。”
酒坛上除了酒香,还有叶仙子唇上的幽香,君不白一口将酒饮尽,放下空坛,再启一坛。用手暖热酒坛,递给叶仙子。叶仙子豪饮一口,递给君不白,他饮一口,再还给叶仙子,两人共饮一坛酒,并肩而坐,望着黄昏天色,有静谧,有安然,有灵犀一点。
十里灯场,夜色铺开,灯影打在窗纸上,明暗摇曳。
陪叶仙子饮完酒,二人携手从楼顶掠下,落在青石街上。
天下楼本就是侠客聚集之地,凭空掠下几人太过平常,君不白和叶仙子落地时并未引起波澜。
夜里街上卖的东西与白天无异,叶仙子不喜欢胭脂水粉,不食人间烟火,这些都对她没有任何吸引。君不白牵着她往前走,不像寻常男女那样在某个摊子前停步,腻歪几句。他知道她不喜欢这些,陪她走一段就行。
城南有水路直通运河,城南富人夜里寻乐也是乘自家的船去运河入口处的烟花之地。城南到运河入口的水路,有各种卖吃食的小船。
街上人很少,走过繁华之处,也是寂静许多,鲜有人影。
有人时她需要维持自己有情司掌尊的身份,眼下无人,她也能放松一些。
君不白停下步子,柔声问道:“要不要背你走一段。”
叶仙子将头转向一侧,冷言道:“不用了,有人在。”
初窥无我境,神识也比往日广阔许多,任何微小的响动,都会传入耳中。叶仙子朗声道:“既然追了我们一路,也别藏着了。”
无人回应。叶仙子抬手指向西南,一袖飞花无情席卷。
一杆银枪从西南飞出,投掷力度能听见破空声,君不白踏步向前护住叶仙子,同时甩出一道刀意。银枪和刀意撞在一起,西南角又有火药味从飞花无情之中迸射而出,弹丸大小的钢珠钉在银枪尾部,将银枪往前推进,长枪如箭,刺穿夜空。君不白唤出飞剑去挡。
飞花无情中的人影从背后取出一杆短枪,枪风横扫,扫出逃脱的缝隙。
人影落在街上,灯影下是林秋晚的脸,她双眼微红,布满血丝。
“林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君不白用飞剑逆转长枪,自身往后退出几尺,拉开一段身距。与林秋晚并无恩怨,更何况她跟大姐还是好姐妹,一家人,不必刀剑相向。
长枪折返,林秋晚伸手接住。随身长枪棠雪,短枪梨白,一守一攻,但今夜只有攻,没有守。怒咬牙关,长枪棠雪再次脱手,与君不白缠斗在一起,短枪梨白朝叶仙子刺去。一长一短交错之间,林秋晚空出那只手有一截火器显出,能闻见浓厚的火药味,机括声相撞,弹丸飞出,撞击脱手的那杆棠雪,调整棠雪落地方位。林秋晚自幼练枪,梨白棠雪如同手足,持梨白刺向叶仙子时,手臂与短枪融为一体,再用脚尖挑起落地的棠雪,踢向君不白,一气呵成。
梨白棠雪外加忽有忽无的火枪,君不白猜测林秋晚平日是以空灵境示人,而那杆火枪应是她的化物境。林秋晚这套长枪、短枪、暗枪如此行云流水,她平日练功一定格外殷勤。
此功法近身几近无敌,但却有个弊端,对手只要逃开就行。
君不白并不想与她缠斗,趁着躲闪空当,朝叶仙子使眼色。二人心有灵犀,同时朝后撤去,叶仙子向北,他朝东。
两人身形分散,林秋晚只能追赶一人,跺脚咒骂一声,舍弃叶仙子,朝东追去。
君不白从街边跳上屋顶,往人迹熙攘处跑,左手上的相思扣发出红光,叶仙子在感应他的位置。
林秋晚已从身后追上,长枪棠雪不易奔袭,被她背回身后,短枪梨白挑起瓦片飞向君不白,瓦片中间,还有几声冷枪。
君不白甩出几道刀意砍落瓦片和钢珠,回头隔空喊道:“林姑娘,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说出来,也好让在下死个明白。”
莫名其妙一通长枪短枪,总得有个说辞才行。
林秋晚额上有薄汗,心跳急速,渐渐感觉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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