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少女取两枚铜板买上一大碗,掌故人心底纯善,听少女说是特意从金陵来买她的甜水,遂多放半勺,又将自己私藏的野山蜜拿出让少女尝鲜。少女这趟扬州之行,淘换到不少心仪的胭脂盒,一边尝着甜水,一边赏玩。
一辆雕花马车疾驰而过,碾起一块细小的石子,石子被弹飞,不偏不倚打落少女手中的胭脂,一只蜘蛛从胭脂盒中爬出。
一根银丝从紫衣少女指尖飞出,牵住疾驰的雕花马车车辙,两匹大宛良驹跟少女角力,被少女生生扯回甜水铺子前,嚷着让马夫赔她的胭脂盒。
马夫之前仗着沈家庇护,路上撞了人,也是撒点碎银子了事。嚣张地扔一锭银子在桌上,转身要走。却被一根丝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胭脂盒还没赔我呢,就想走啊。”紫衣少女蹲下身子,地上那只蜘蛛爬上她的掌心,少女邪魅一笑,将蜘蛛放在马夫脸上。很久没整人玩了,今日可以玩个痛快。
全身漆黑的蜘蛛在马夫脸上织网,马夫感觉脸在融化,不断喊着姑奶奶饶命。
远处张家酒坊二层楼上,君不白在同叶仙子饮酒,街上吵闹引起他的目光,“那个是姜凡衣身边养蜘蛛的小丫头吧。”
叶仙子起身,走至窗前,在金陵,那丫头总会往有情司跑,两人关系亲密,“她叫蛛儿。”
马夫的喊叫声,在二层楼上都能听见,君不白叹声道:“那马夫惹了她,不脱层皮都很难脱身啊。”
叶仙子并不打算制止,喝一口酒,转回酒桌,“等她玩够了自然就会放了他。”
金陵姜家,家主姜凡衣一生不能踏出院门,四岁时用牵丝成线在墙外捡到一个女婴,女婴眼睛长很像他娘亲,遂留在身边养着。起初姜家谁抱她都哭,只有姜凡衣在时,她会笑。等她到了记事年纪,对姜家人的牵丝成线羡慕非常,但外姓之人不能踏入姜家蚕房,郁闷许久,后偶然望见大雨来前在屋梁上结网的蜘蛛,另辟蹊径,用最好看的胭脂盒去养蜘蛛。
蚕虫吐丝,蜘蛛结网,凭着自身悟性,悟出千丝绕缠手,与姜家的牵丝成线相差无几。
姜凡衣不能踏出姜家,蛛儿成了他的眼睛,每隔断时间便会出门一趟,替他看看外面的世界,带些新奇的玩意回来,给他讲游历所见。久而久之养成好玩的性子,不仅爱玩,更爱捉弄人。
马夫平日伙食不错,喊了一炷香的时辰还能嚎叫几声,蜘蛛在他脸上结出厚厚一层网,马夫感觉自己整张脸被剥离,哀嚎几声,晕死过去。
蛛儿玩腻了,将落地的胭脂盒捧在掌心,敲一声,结网的蜘蛛跳进胭脂盒。拧好胭脂盒起身去喝甜水,甜水已经凉透,闷闷不乐起来。本想再买半碗,瞧见缩在墙角的掌柜,也就此作罢。
一片红叶从头顶飞来,蛛儿虚手一抓,将红叶捏在掌心,望向红叶飞来方向,跃上屋檐。
张家酒坊二层楼,见蛛儿荡进二层楼,君不白朝叶仙子身旁挪去。
“叶姐姐都看见了!”蛛儿嘴甜如蜜,叫叶仙子叫得亲昵。
叶仙子点头。
蛛儿瞧见君不白,绕着桌子打量,眼珠子滴溜溜转。
护夫心切,叶仙子冷声道:“不许捉弄他。”
蛛儿坏笑道:“叶姐姐你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护着他啊。”
叶仙子饮一口酒,吐气如兰,“以后若是还想去有情司找那些红娘要胭脂盒,就安分一些。”
蛛儿哦了一声,乖巧坐回叶仙子身旁,说起女儿家的悄悄话。君不白不好在场,跃出窗子,落在屋檐之上,却见一只蝴蝶从眼前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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