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林歇杀了庆阳,君葳姐弟的心里必定会埋下种子,说不定哪天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名为仇恨的大树。
所以林歇不会通过杀庆阳来阻止他,林歇身边的人也不会。
宫人替庆阳梳妆完毕,行礼后安静退下。
靖国公迈开脚步,绕过屏风走到了庆阳身后。
庆阳被打扮得很漂亮,一身皇室中人才能穿的杏黄色衣物,头戴华美的金冠,精致的妆容一如既往的明艳,甚至比平时还要霸气几分。
庆阳,他的庆阳。
靖国公又靠近了几步,怕弄皱衣物,所以他只是放下诏书,从背后轻轻抱住庆阳,说道:“开心吗?”
庆阳透过镜子看着他,没有说话。
靖国公从对夏衍的父亲夏启燕下手开始就知道,庆阳一定会反对她,甚至是震惊他的所作所为。
靖国公无法接受来自自己妻子的反对与疏离,便先下手为强,把庆阳给囚禁了起来,并用药让她忘却了前尘。
之后便是向庆阳灌输虚假的记忆,让她在一切结束后,理所当然地登上帝位。
只可惜中间出现了碍事的人,庆阳也被夺了回去。
不过没关系,庆阳还是只依恋相信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他,对和她道明真相的君葳姐弟十分戒备警惕,也并不相信他们的话。
之后他不过稍加解释,改了原先的说法,从她本就是皇帝,改成了她本就是顺利成章的皇位继承人,好让她能亲自参加登基仪式,而不是让假货替她。
什么都不记得的庆阳很轻易就相信了他。
“怎么不说话?”靖国公问。
庆阳挪了挪位置,转过身来抱住靖国公,小小声唤道:“明德……”
“嗯?”
庆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地唤着:“明德……”
“我在。”
“明德……”
靖国公有些想笑。
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所以他知道庆阳现下的反应代表着什么——
她在害怕。
毕竟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待会就要去面对全然陌生的朝臣。
靖国公安慰她,轻声哄道:“不怕,就算你什么都忘了,不还有我在吗?我一定会一直在你身边……”
噗哧一声突然响起,是利刃扎透衣服布料与皮肉的声音。
靖国公抱着庆阳的手臂突然就收紧了,力道很大,直接将庆阳身上平整的衣服勒出了皱痕。
“……庆阳?”
靖国公的声音染上了迟疑和困惑,他微微低下头,正好对上庆阳长公主通红的双眼。
在他们之间,一把匕首被庆阳长公主握着,直直捅入了靖国公的腹部。
庆阳长公主仰着头,问他:“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沙哑的声音不复刚刚的清澈,带着轻微的颤抖,一开口,便让眼眶里满满的泪溢出,顺着脸颊滑下。
靖国公始终都没有放开长公主,哪怕刚刚被她捅了一刀,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将长公主抱紧而非推开,此刻看到了长公主的眼泪,他更是没有去管自己受伤的腹部,而是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问她:“庆阳……你恢复记忆了?”
长公主没有回答,靖国公却自己想到了答案:“是寻医阁对吗?”
他用药让他的庆阳忘却过往,寻医阁又让她回想起了一切。
果然——
“我当初不该因为寻医阁无害,就对其放任不管的。”
秀隐山和长夜军他都有插手左右,唯独寻医阁与世无争,只专心治病救人,他就从没管过,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长公主闭了闭眼,用力咽了咽,然后才道:“你到现在想的,还都只是这些吗?”
靖国公:“我只是想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我不想!”长公主嘶吼道。
“这是你想要的,你和我说过,我记得的。”靖国公说着,有血从他唇角溢出,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只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庆阳的额头。
长公主猛地愣住,突然就想起那年自己难得因做错事被太后责罚,安明德来找她,却因无法帮她而向她承诺,以后一定要让她做太后那样尊贵的女人,绝不会再让她受委屈。
当时的太后还是皇后,行事还是要看先帝的脸色,于是她便说,皇后没有皇帝尊贵。
之后她便将此事忘了。
废帝在位时,她也一心只想着救出当时还是三皇子的陛下,知道了诏书上是陛下的名字,也只想着让陛下登位。
直到陛下疯魔,不管不顾地对废帝余党甚至是与废帝有关的人赶尽杀绝,就连不曾参与夺嫡的废帝母族的外祖家都因此受到了株连,导致朝野上下人人自危,未央与长夜军更是背负无数骂名,她才在无法接受中,起了要夺位以匡扶社稷的念头。
可原来那并不是一切的开始,正真的开端,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早。
长公主的眼泪流得更加凶了,她抓着安明德的衣襟:“我不想了,明德……我现在不想了,我错了我不想了,你把母后还给我好吗,你放过她的孩子好吗?”
靖国公轻笑:“可是已经晚了,庆阳。太后死了,康王死了,陛下也死了,就连清河公主的丈夫也死了,他们都死了。”
长公主几乎要被这个现实给逼疯,她喉头发出哽咽,眼泪不停地落下,扬起的脖颈如同被猎犬咬住的将死的白天鹅,脆弱而凄凉。
她爆发出一声哭嚎,凄厉的哭声中,句句泣血道:“我好恨!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要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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