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无情冰冷的黑暗太空,点缀其上的历历星光正赞颂着死亡的悲怆。
而近处,是数不胜数的银白色的冰川碎屑流淌,一个孤独的人在其中旋转着,动作滑稽无比,犹如无声舞台上,一位马戏杂技的表演者,正努力逗笑台前幕后的观众,搔头弄姿。
在他身后数十米,是一架孤独的战斗机,也在寂静无声中,同步旋转。
黑白交错间,是脆弱的无奈。
飞行员老林看到了靠近的柳初雷的战斗机,正试图挥挥手。
也许,在老林的视角中,小小的面罩外的世界是天旋地转的。
但他自己,感觉是直立在自己的重心上,因而老林释怀笑了一声说道:
“中队,我看你好像是一副旋转不停的画,看得我头晕目眩的,是不是我自己正在转个不停呀。”
“是的,老林,你还好吗,我马上就过来!”柳初雷关切问道。
“嗐,中队,我也命大,一块那么大的碎片,径直撞碎了我的驾驶舱,我被甩了出来,没当场挂掉,看来多亏平常和我老婆一起多做善事哟。”
老林诙谐,但他的语气也正渐渐惨淡。
“不过,大难不死,可惜我也没有机会回去就是了。”
“别乱说!我现在就来救你,还有两分钟!撑住!”柳初雷咬牙。
“中队,来不及啦,我的作战服已经被划破了,腹部那被划开了小口子,暴露在太空辐射中,救回来我也活不久的,回光返照罢了,不用管我。”
“好了!这是命令!我是中队,我要对你负责!”
柳初雷不顾其他,尝试提速。
战斗机随即加速,但是在碎片中穿行绝非易事,刚一提速,一块钢板,便在柳初雷的驾驶舱最外侧防护玻璃层上,砸裂一道细细的皲裂裂纹。
这恐怖的相对速度下,这短短的数公里宛如天堑,越是靠近爬行越是困难,稍有不慎,大一点点的碎块,便可直接击碎战斗机。
老林触目,心声感慨。
“中队,你这样连你也会危险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飞行员,我早有觉悟。天命到了,该走我也就走了,可能老天爷缺个牌友,唤我正好作伴去,老赢你们这群弟娃娃太没意思了,哈哈。”
想象着柳初雷那青涩的认真模样,才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勇气可嘉,总感觉特别熟悉。
老林闭上眼睛,忍住眼前头的一股暖流,笑着摇摇头。
本能强忍住的悲伤,却因为心软一刻,而很快随着鼻头酸楚而溃流。
曾经并肩度过的悉数年华,化为被埋没的日常,理所应当,人也会忘记,军人也是有情有泪的人。
那同曾袍携手而战的烽火归途,是他们军人注定逝而不可得的荣耀人生,坚韧背后,是不曾展露的柔软。
再想贪婪允吸和沉浸那份温暖,已经不可能了。
其中滋味,冷暖自知。
“中队,我有个弟弟,年纪也跟你一样大,总是这么傻乎乎,我担心你以后能不能过好,你呀,人太直还是容易吃亏哟。”
老林想最后再体贴一下,他最羡慕也最嫉妒,那个他最喜欢的后生。
“你别再乱说了!我很快就到!我们回医所!我们回地面!我们回家!”柳初雷闻意,内心满是情绪涌动。
无法避免,无能为力,作为生命的悲哀,死亡面前,人类永远是弱小的。
即便如此,柳初雷依然也不愿放弃任何一人,这是作为他生者的责任。
对于他这般十六岁年纪而言,他承担厚重的早已超过了他的背负能力。
“中队,我困了就先睡了,后面,就靠你们了。”
老林淡然吐趣,随即关掉了通讯器。
时间仿佛被拉长,分不清一分一秒,压迫寂静之中,心跳微弱冰冷。
弥留短暂之后。
老林呼出最后一丝游离的气息,看着热腾的雾气在眼前的面罩上结出冰霜,正如他注定缥缈冰冷的生命。
环顾而去,太空寂寥。
一想到,像他这样的平凡而死的人,还有更多更多无名的牺牲者,他忽然觉得就不是那么孤单了。
冰霜之后,视线模糊,旋转不停中,是逐渐靠近的战斗机身影。
罢了,罢了。
也不枉人间走一遭了,曾驰骋九天玄雾,上游银河也下黄泉。
军旅一生,恰似浮梦一场,英雄峥嵘再难回首。
化作无名归故乡,自有旌旗天在看。
那样,也好。
最后,当柳初雷驾驶战斗机驶近,飞行员老林已经没了生气,面罩冻成了冰。
冰雕手臂抬起,竖起的大拇指,还俏皮对着柳初雷。
另一边。
袭击之后第三分钟。
而在“朝歌”号上,舰长盛登云查看了副官的调查结果,得出了袭击起因,同“商洛”号舰长颜钦商讨对策。
舰队编队遇见的炸弹是一种新式的太空天雷,是异星族专门用于封锁某一段星域所用的定点武器。
这种天雷一旦发现有目标接近,便会螺旋前进靠近目标,悄无声息引爆。
这种武器,华夏人也有见过并逆向研究。
二十年前,异星族曾在月环中大量部署,试图封锁华夏人,华夏人曾为此苦恼。
后来有趣的是,华夏科学家发现,这种天雷因为会将月环内移动的一切也看成目标。
于是,华夏人便发射了一堆废弃无用的微型火箭,引诱或者推动小行星引爆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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