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上下几乎都传遍了王妃谢骄眠有一只白毛狐狸,对其极为宠爱,为了找到不慎失踪的狐狸,还将自己熬得病弱的传言。
本来,狐狸失而复得,对于谢骄眠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他也下意识去喜悦谢骄眠的喜悦。
但是一听到谢骄眠为了那只狐狸熬得病弱憔悴,他的心口又忍不住一阵沉闷的疼痛。
就好像不知道什么年岁,某个人也这样为了身外人、身外事,如此操劳。
操劳过半条命,操劳完整个神魂。
他现在急于见到谢骄眠,忘记了要小心掩藏自己的气息,免得被一些不相干的人发现行踪。
但是他过于急切了,以至于才到门口,就被刚刚端药回来的忍冬发现了。
“魏寻公子?”
身后传来某个说熟悉又算不上熟悉的声音,让李危寻看上去有些单薄的脊背一顿。
他缓缓转身,看向阶下的忍冬,笑意一如平常。
忍冬对于忽然出现的李危寻感到有些惊讶。
虽然连续几天都忙着照顾谢骄眠,她无暇分神给其他人,但也是清楚这位魏寻公子是忽然消失了好几天的。
如今突兀出现,她难免生起几丝防备。
“魏寻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李危寻仿佛看不出忍冬的防备,故作轻松姿态,回答道:“听闻谢小姐虽然寻回了她的爱宠,但是自己却病倒了……魏某心生焦急,一直想登门探望,如今看来,还是唐突了。”
他刚开口的时候,还能直视忍冬的眼睛,但是说不过几个字,视线就忍不住被忍冬手中端着的那碗药所吸引。
汤药是黑褐色的,在初夏的空气中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于是连带着汤药原本的苦气,似乎也一并被蒸腾了出来,嗅入来人的鼻息之中,浸入肺腑,来让一整个魂灵都苦涩。
他有些艰难地别开视线,尽量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他知道自己忽然消失几天又忽然出现的样子很让人怀疑,但是除非亲眼见过谢骄眠一眼,——亲眼见过她是好是坏,否则他总是不安宁。
他算不上是一个多么自私自利的人,但的确从来没有为一个人如此牵肠挂肚过。
只要一想到谢骄眠或许躺在病榻上病得奄奄一息,他这一颗心脏就忍不住为之揪疼。
忍冬轻微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说:“王妃的身子已无大碍,不劳烦公子记挂,公子还是请回吧。”
李危寻眉尾一挑,心想生江都没能拦得住自己,你区区一个婢女还能拦得住他了么?
于是他再度开口,说:“不亲眼看见佳人安然无恙,寻宿寐难安。”
他本来就已经在门口,要不是被忍冬忽然叫住,此刻早就守在谢骄眠身前了。
原本已经快要得手的事情,怎么可能在这个重要的关头因为旁人的随便一句话而动摇心念?
于是他话音一落,便转身,抬步踏进了房门。
忍冬在阶下,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一瞬间,脑海中炸过了无数念头。
这位魏寻公子虽然忽然消失不见好几天,但是王妃对此一直都是不知情的,所以对王妃来说,魏寻现在依然是正得她“宠爱”的“男宠”。
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卑贱的“男宠”,但是她也不过就是区区一个婢女,比男宠的身份更为卑贱,又怎么好太过直接地下对方的面子呢?
可是王妃在外的声明本就不算好,这“男宠”刚出现每两天,就让王妃的父亲都听到了风声,倘若放任其不管,到时候弄得人尽皆知,又是满城风雨……
思绪越是混乱,她所能看得见希望的微光,便越是稀缺,以至于脑海中,最终只能浮现出李君同那一张生人勿近的脸。
——要是王爷出面呢?
忍冬心中不禁如是想着。
王爷早就知道了王妃养了一个“男宠”的事情,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决绝的话,但是心中必定也是介意着这个人的存在的。
要是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爷,或许王爷会有完美的解决方法呢?……
这样想着,忍冬放下了手中的药碗,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边走,她还一边有些懊恼地想着,当初这个“男宠”刚刚出现的时候,她为什么就从来不曾想过要去通风报信呢?
要是自己早一点告知王爷,说不定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虽然那个“男宠”长得的确很好看,但是断不可因为一张脸,而平白毁了王妃的清誉!
一想到这里,她便步下生风,甚至连步子都更为坚定了许多。
身后石桌上的汤药依然还冒着白色的烟气,空气中飘荡着其独一无二的苦涩,经久不散。
***
李危寻也知道这样“擅闯”一个已婚女子的房间是极其不合礼数的,但是他如今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在看到谢骄眠苍白病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即便是亲眼看过她是好是坏,他都永远不能释怀。
她像极了被花刺荆棘刺穿了翅膀的蝴蝶,带着受伤的翅膀,坠落在娇嫩的花瓣上,奄奄一息,美丽却脆弱。
这个样子的谢骄眠,他明明是第一次见,但是却仿佛曾经已经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并且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美人甚至比如今更加单薄和苍白,好像轻轻一个触碰,抑或是一个略微沉重了一点的呼吸,都能够轻易将她打碎。
一个匆忙的转身,一个无奈的眨眼,她就散成云烟,散成星星点点的碎屑,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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