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批批或死或生的士卒们冲到了河滩上,死者将自己的身体横在了泥泽之中,直到后继将自己的双脚,踏上亡者的后背时,亡者的脸上才会带着笑意安然闭上双眼。生者,则冲着远处甩出背上的干柴,再蹲下身子,将圆盾挡在身前,掩护着后队的冲杀。
很快,津军士卒们用自己的性命铺就了一条通向河滩的路,杜恺眼含热泪站起身来,挥刀喊道:“弟兄们,到咱们了,跟着我冲上去,宰了那帮北狄的蛮子!”
这时,南岸的大津军端起长枪,山呼海啸般的冲杀了上去。而申兵这边,由于前队在河滩上始终无法脱困,后队虽然放慢了脚步,但并未停止前进,后队又压了上来,而刚刚下河的骑士又不知如何进退,于是,队伍开始有些混乱了。杜恺知道,这个用千百条性命拼出来的时机转瞬即逝,因此,他不停的大声呼叫着,引着全军拼着命扑杀了上来。他们踩着同袍的血肉,喊着彼此共同的号角,搏杀在冲锋的路上!大津军很快冲上河滩,矛尖所指申军骑士们成批倒下。后队士卒也拉起强弓,箭雨划开长空,密集下落,照着将渡未渡的申军铁骑们,呼啸着扑杀了下来。
申军的前队,后队顿时混乱一片。苏哈昌不停高喊着:“稳住!稳住!”然而,申军混乱的根源并不是大津军手中挥舞的兵刃,或者是从天而降的利箭。而是,对手残缺的身体里,仍然还能pēn_shè出的愤懑,还有他们那滚烫的双眼里,吐出的吃人的怒火!
津军士卒们甚至挥刀冲过河去,义无反顾的奋战在申军粗壮的马蹄间,他们要应付的是居高临下劈砍而来的白刃,还有那高大战马的撞击与挤压,伤亡可想而知!可他们毫无惧色,挥力拼杀,直至流尽鲜血!他们的肩头格外沉重,因为他们要将殉国者的信念背负到敌阵之中。这也许就是大津军最后的武器了!
杜恺站在混乱的泥泽里,看着身边士卒们纷纷倒下,他不禁泪流满面!大津朝也许真要亡了,自己也只能拼尽最后的一丝气力了!
终于,大津军上下慷慨赴死的气概压垮了申军铁骑的士气,苏哈昌看着就要无法约束的军阵,不得已大声下令道:“后退十里扎营!”
话音刚落,申兵们立即调转马头,甩开对手夺路狂奔!
战场暂时寂静了下来,士卒们手里拎着刀,脸上却怅然若失,他们明白这并不是情势的偏转,不过是告诉他们,可以进入下一轮的拼死搏杀了!也许,在他们心中,若今日有幸长眠,才是上天的眷顾!
杜恺也已经筋疲力尽,他一挥手努力喊了声:“撤!”士卒们这才拖起沉重的双腿,缓缓撤到了北岸的缓坡后。
不一会儿,夜幕笼罩在了战场的上空,杜恺还伏身在沙河北岸的缓坡上,紧张地注视着河的北岸。好在直至夜深,苏哈昌的铁骑并没有再压到对岸。杜恺悄悄地松了口气,看来白天的气势算是暂时镇住了申军,让他们不敢趁夜渡河。要是他们真是夜里渡河杀来,凭着大津军现在的气力,怕是很难再抵挡了。
这时,孟良悄悄来到杜恺身边,小声说道:“山上好了!”
杜恺转过脸来,看了看孟良,孟良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杜恺欣慰地说了句:“告诉山上的弟兄,从现在起就得把耳朵竖起来了,听到炮响就动手,一刻也不能迟,全军将士的性命就交到他们手上了!”
“明白!”孟良答应着转身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哈昌的大队人马便开到了沙河北岸,今天他志在必得,而且,苏哈昌刚到河边,便惊喜的发现,今日的沙河的河面居然比昨天窄了许多,他心里暗自感叹到:真是天助我啊!
当长长的阳光从东北方向的半天中,斜斜地插入战场时,沙河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了密密的星光。苏哈昌手中的令旗立即举过了头顶,一排排申兵重骑策马向前,他们沉沉地踏入了沙河,马蹄下沉闷的声响,阵阵扑向南岸,把津军士卒的心都推到了嗓子眼。
申兵们今天的动作不慌不忙,他们的马背两边都挂着两捆干柴,前头的骑手不待马蹄踏上南岸,便齐将干柴解下抛到泥滩上,之后再从容地策马上岸,等着后队再将干柴递来……
如此,不到半个时辰,沙河南岸已经是一片坦途了。数万申军重骑同时扬起了铁蹄,草壤之间竟也能升腾起隆隆的闷雷声!战场再一次颤抖了起来。
大津的死士也再一次从南岸的缓坡后冲杀了出来,然而,这面对着数万铁蹄的阵前扰动,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他们不及近身便大都中箭倒地了。偶尔有奋力冲到跟前的,也很快血尽倒地,化为了马蹄下的一摊血肉!
可是,他们无所畏惧的牺牲是值得的,申军以为大津军的三板斧打完了,南岸已是黔驴技穷了,于是,他们放心大胆的过河而来,很快大军便被沙河分为了南北两部分!
杜恺一看时机成熟,只听得缓坡上的一声炮响!西边远处山谷里突然就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咆哮声。
申军们不明就里,愣在了当场,在他们的耳朵里,仿佛有着数万柄硕大的铜锤,同时拼命砸在山间巨石上。那震荡而出的声波,如暴风般席卷而来,让人毛骨悚然!
终于,一个申兵指着西边河道上冲来的巨浪高喊道:“水!”
瞬时之间,申兵们齐声高喊道:“快跑啊!”
苏哈昌也看到了那滚滚而来的白浪,那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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