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宝贝儿子要养,不能断了财路,又自知打不过,便想偷偷摸摸的溜走,告诉官老爷,好提前做准备。
刚抬脚要溜,便听到清脆的一声,“阿爹!”
儿啊……
晚点叫也行啊……
陈峰欲哭无泪,还是认命般的蹲下张开手臂,抱住跑过来的小男孩,满脸慈爱的应了声,“哎…爹在这呢。”
楚九月这才明白,刚才有人说陈疯子的宝贝儿子更惹人喜爱。
长得的确是软嫩嫩的,看着才十岁左右。
看到少女眼里放光的样子,顾长生这才凑过去,幽怨的拉了拉她的衣角,乖软的喊了一声,“姐姐~你已经有小奶团子了。”
不能再看别人家的小孩。
只要不是姐姐有事,顾长生就一直走在一侧跟着,操着沉稳的身段看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可他不能容忍,姐姐看别的小男孩,甚至还像当初见到自己时一样,双眸泛光。
见小奶团子气的小脸都鼓起来了,楚九月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好啦~姐姐只有一个小奶团子,那就是小长生,其他小孩哪有你乖,不仅长得俊俏还可爱。”
的确没有长生可爱。
楚九月还没见过比长生的小脸更软嫩的,要是有……
也就陈安了。
她这才发现,陈安浓密眼睫上起了一层水雾,抿着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陈安正盯着小男孩的锁骨看,那里有一块红色月牙胎记。
面前的人一个是他弟弟,一个是他亲生父亲。
只是没人认出他。
甚至前一秒,阿爹还逼着他跪下道歉。
被父亲卖掉的那一年,他三岁,也只哭了一盏茶的时间,从那之后他无论受了多大委屈,受了多少伤,遭了多少罪,都未曾哭过。
以至于他一直觉得心早就麻木了,所有情绪都淡化了。
只是他看着阿爹小心呵护弟弟的慈爱模样,他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藏在袖子里的小手,攥的越来越紧,手心有血滴落下来,裹着雨水脆声落在地上。
面对日思夜想的父亲和弟弟,陈安有怨恨,可他太心软,见不得他们身上被雨水打湿,于是,他把伞举了过去,话到嘴边才惊觉嗓子有多苦涩。
便止了话,沉默了。
雨水打在身上,彻骨的寒意一点一点的侵蚀着骨髓。
这时,少女踱步而来,为他撑了一把红色油纸伞,温声问他,“陈安,怎么了?”
陈安??!
蹲着身子的陈峰蓦地抬头,紧了紧抱住儿子的手臂,他惊讶的看着陈安,心底第一句想问的话,竟然是,“你怎么没死?”
或者是想法太强烈,一张嘴话就脱口而出了。
你怎么没死?
没有掺杂一丝关切,冷漠的就像是在说江南的雨下的真长久。
陈安眼眶湿润,闻言突然笑了,“我就想问您一句话,若当年您富贵,还会不会把我卖了?”
没有质问,而是询问。
多年的礼仪,让他用的尊称。
楚九月瞳孔微缩,她这才真实的认识到,真的会有亲生父亲,不认识自己的孩子。
而所谓的父亲,多年未见,问的第一句竟然是,你怎么没死?
看着陈安忍得眼眶通红,还在为二人撑伞的样子,楚九月心仿佛被捅了一个口子,冷眼扫向男人。
只见陈疯子往地上啐了一口,嫌弃道:“你生下来就是为了养你弟弟,本以为卖了你,怎么也得有个十两银子,没想到才值三两银子!!真是个赔钱货!!”
“还是你弟弟旺家,瞧瞧,我现在那是腰缠万贯,你在的时候,咱家只能喝西北风!”
“你后来寄回来的银子,也只够塞塞牙缝。”
一句句如刀枪剑戟般猛扎进陈安的心脏,连呼吸都是疼的。
枉他在深宫数年,每走一步如临寒渊,也会在半夜辗转难眠,想弟弟他们过的好不好,寄的银两够不够。
他不曾给自己添物件,连穿的衣衫都是宫里的绣女见他可怜,经得掌事姑姑同意,才给他缝制的。
就换来一句赔钱货。
眼泪夺眶而出,比江南的雨还要盛大,刺痛着每个人的心脏。
在场的人对彼此的身世都了如指掌,听到这,纷纷垂下头,握紧了伞柄,忍着想要将陈疯子拿剑乱砍了的冲动。
在处理家事上,只有当事人有话语权,而他们也不打算默然旁观。
只是在等陈安的一句话,或者说他的态度。
陌离年纪小,又同样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最是忍不了,长剑直抵男人眉心,雨啪嗒啪嗒落在剑上,暗芒锋利,他愤然道:“你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陌离。”楚九月按住少年的肩膀,“我相信陈安自己能够处理。”
她不想让陌离成为陈安的杀父仇人,陈疯子再畜生,多多少少也是陈安生父,芥蒂这个东西,会不可避免的滋长。
可一旦等到陈安断绝关系的态度,楚九月就没打算让陈疯子活着。
也不打算在陈安面前将人杀了。
少女的话音一落,顾长生刚迈出去的小脚又缩了回去。
对于父亲这个名讳,顾长生杀过,他知道被父亲丢弃憎恶的感觉,小魔头只是想杀尽不配为人父的东西罢了。
毕竟他动动小手,就能让那男人尸骨无存。
可姐姐发话了,那就再忍忍吧。
围观的众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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