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疏通之后江南运河的宽阔,永利河自西而来,水面有些狭窄,但是水流却更加湍急,而且两岸多为茂密山岭,不似运河两岸的良田千顷。
停船靠岸,凌晏如道,“老师,永利河未曾疏浚,大石暗流较多,往来船只稀疏,而且它比江南运河要深许多,当时三十八艘漕船就被凿沉在这河口。”
他虽口说手指,但现在的两河交汇口,平常如昔,除了流水涓涓,什么都没有。
因为沉船都早已被耿璇转移到了不知何处。
“老师,学生以为,五月十七当夜,歹人劫持了漕船到了这里,但是永利河河道狭窄,再加上暗流大石较多,不利于平底沙船这种大船航行,于是便将漕粮转运小船自永利河运出,再搬大石压船,将大船凿沉。”
汤宗点头,心说难怪纪纲打听到樵夫说官兵沿永利河找什么东西,“所以你们当时主要沿永利河寻找?”
“是的,不过却依然找不到任何痕迹。”
汤宗看着夕阳余光下蜿蜒向西的永利河,“子房,这永利河通往哪里?”
“这条河连通五十里外的青山湖,沿途多为偏僻之地,学生曾派人查探,依旧没有发现线索,实在古怪。”
“这三个月来可有地方粮价突然大有波动。”汤宗又问。
十四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歹人要劫粮,如果不是为了造反谋逆,那多半就是为财,这么多粮食在手哪里有银票在手来的实在。
所以汤宗觉得他们多半要着急脱手,而这么大量的粮食被粮商买进,再卖出,一定会造成当地粮价波动。
凌晏如摇头,“没有,学生也曾想以此为突破口,可浙江各地粮价稳定,没有粮商在新粮未下之际大批进粮。”
“看来他们是不急于脱手。”汤宗皱眉,回头看着凌晏如,“子房,耿璇当夜派了两千漕军守卫漕船,这么多人却在码头处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甚至连河水中都没有血迹,你说歹人多少人,多少周密部署才能做到如此?”
凌晏如一滞,“老师是说......”
“漕粮被劫之事怕依旧脱不开漕军监守自盗!”汤宗道。
这话一出口,凌晏如面色呆滞,双手抬起,将镣铐撑满,他满含悔恨泪水看着镣铐,情绪激动地有些颤抖,“我原本不会如此下场......”
说完哭出声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纪纲在旁嘿嘿说着风凉话,可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漕军监守自盗的确是他脱罪的有力说辞,可惜他没有发现,也没有坚持。
汤宗看他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安慰的话,让他发泄一下也许更好。
良久,待凌晏如情绪稍稍稳定,汤宗问道,“子房,漕军尸体埋在哪里?”
凌晏如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就在岸上,学生......学生这就带您去。”
岸上,离运河百步之外,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凌晏如停下,“老师,就是这里,当时发现之时,这里有几个大坑,都是尸体,现在都已经被耿璇连同沉没的漕船一起,处理干净了。”
“你好好想想,当时到底有几个大坑,多少具尸体?”汤宗问道。
凌晏如想了想,“应该是有七八个大坑,上面都有杂草掩盖,数量至少有......有七八百具,哦,对了,老师,伤口多是在脖子,一刀致命。”
汤宗长出一口气,“这就对了,这的的确确是漕军监守自盗,不过当夜看守漕粮的漕军一共也才两千人,应该还有其他人参与,这七八百人是被另外的一千余漕军控制住,然后联合其它歹人,所以现场才会如此利索,没有留下痕迹。”
他转而眉头紧皱,“不过此事当是谋划良久,一千余人可没有这么好一心作案。”
车在行听到这里,突然道,“大人,除非是奉命,耿璇一定是早有谋逆之心!”
“也不尽然。”汤宗转头问凌晏如,“当夜漕军千户是谁?是逃是死?”
凌晏如摇头,“这个学生不知。”
汤宗转而吩咐纪纲,“去查当夜的漕军千户,副千户,若是逃了,查问底细,和耿璇一同缉拿。”
纪纲问道,“那若是死了呢?”
“死了就与他们无关,更可能与耿璇有关。”汤宗道。
纪纲笑笑,“好,汤大人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汤宗看向夜色下的永利河尽头,“一夜时间,十四万石漕粮,他们能运到哪里去呢?”
凌晏如道,“老师,学生找寻多日,也没有丝毫线索。”
“也许漕粮当夜根本就没有外运,就在附近。”汤宗突然道。
凌晏如惊讶,“老师,这不太可能吧,十四万石漕粮就是仓廒也得十几座,能有什么地方让他们藏匿?”
纪纲笑道,“其他人也许是难以办到,但周洪宗和耿璇可不一定。”
汤宗不语,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咱们今日且回。”
众人上船回杭州城。
入城,凌晏如自然是被重新押回按察使司大牢,纪纲对汤宗道,“汤大人,那纪某现在便去查一查五月十七当夜的漕军千户?”
汤宗诧异,看着他笑道,“天色已晚,纪千户今日如此不辞辛苦,是去查漕军千户还是查醉风楼?”
“汤大人这说的哪里话,现在什么节骨眼,我岂能再去醉风楼?”纪纲不满。
汤宗答应,“好,难得纪千户如此用心。”
纪纲恼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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