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乌只能抓住这个破绽,奋不顾身。
花似梦的脸色微变,看起来似乎很是意外的模样。
单乌却是默默咬紧了牙,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牙根处很有些酸——楚江王脸上那么厚的妆,轻易看不出表情变化,现在却突然做出这样的姿态,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不是阴谋得逞是什么?不是炫耀自得是什么?
但是他仍然维持住了一个进攻的姿态,仿佛是要拼死一搏。
而就在单乌逼近到楚江王身前似乎可是触手可及的地方,一道银光猛地从楚江王的腰带上亮起,伴随着楚江王得意的大笑,几乎是让单乌避无可避地,往他的咽喉处攻去。
单乌居然毫不避让,这让楚江王的笑声不由自主地戛然而止。
银光撞上了单乌的咽喉,没有血花溅出,只是传出了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之声。
单乌的匕首却连着他握住匕首的那只手,一同穿过了楚江王的胸口。
匕首的尖端,挑着的是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
漫天飞舞的白纻微微一滞,而后缓缓地落下,仿佛这生死崖上的云雾在风中散开,远远躲在一旁观望的鬼差,终于是看清了场中的景色。
单乌和楚庄王靠得很近,或者说楚庄王几乎是挂在了单乌的身上,她的背后,破碎的肋骨,内脏,以及肌肉都翻卷着膨胀着,与不断喷溅的血液一起,在她的身后开了一朵巨大的赤色莲花,而花蕊正是多出来的那一只手。
那只手上握着一柄匕首,尖端挑着一颗心脏,仍在微微跳动。
“有没有觉得自作自受呢?”单乌的嗓子似乎受到了重击,微微地咳了两声,而后他低下头,看着仍满脸怨恨地试图盯住自己脖子的楚庄王,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楚庄王喉咙之中荷荷作响,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她手里握着的那柄银亮的软剑,也终于无力地落到了地上,蜿蜒出一个美妙的弧度。
单乌的领口崩散,化作了一片片枯叶四下飘落,这是楚庄王使用这柄软剑的一击所造成的。
如果没有意外,楚庄王的那个为了封锁住越来越快的单乌,故而几乎耗尽她所有能耐的陷阱,以及她在关键时刻突然挥出的那一剑,足以让单乌身首分离。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而且更让楚庄王觉得冥冥之中天意难违的是,这个意外的因,是她自己亲手种下的。
——崩散的衣领之后,是单乌那看起来似乎依然可以一扭就断的脖子,以及套在他脖子上的那个黑铁项圈。
——正是楚庄王当初亲手套在单乌脖子上的狗项圈。
那项圈之上有一道深深的剑痕,几乎就要将这项圈给斩透了——这正是楚庄王那一击造成的后果。
而单乌在迎接楚庄王的那一击的时候,其实只是微微调整了自己的高度,不过半寸而已,于是原本攻向咽喉的夺命一剑,便只能砸在了这黑铁项圈之上,除了让单乌的咽喉受到了一记重击之外,徒劳无功。
楚庄王死死瞪着双眼,看着单乌脖子上这个项圈,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心里头多少的不甘不满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终于手脚抽搐了两下,就这样死不瞑目地咽气了。
单乌默默地感受着楚江王身体上热量的流逝,这种渐冷渐硬的感觉让他无比熟悉,他想起了当初楚江王将自己与一个被自己挖了心的女子面对面绑在一起时,自己心里那些咬牙切齿的诅咒,于是单乌甚至有了一种心愿得偿的兴奋与宽慰,而为了更好地感受这一切,他弯起了穿过楚江王胸膛的那只手,让挂在自己胳膊上的楚江王与自己靠得更紧了一些。
他清楚地记得就是在那一夜过去之后,自己在楚江王的故意放纵之下逃了出去,而后又一次遇到了碧桃。
单乌还记得那一次见面时候自己的感觉——有缘得不合时宜。
想来就是那个时候,楚江王真正对单乌开始了那被她自己称作是“挖心摘肺”的刑罚。
于是单乌的视线越过了楚江王的肩膀,盯着那仍穿在自己手中匕首上的心脏。
随即,一阵剑芒在那匕首之上闪过,那颗心脏化作一蓬细碎的血雨,崩散开来。
……
楚江王洞开的胸腔之中,血已由喷溅的状态变成了蜿蜒流转。
单乌的手按在楚江王的肩膀上轻轻一推,将她整个人往后推开,并顺势从楚江王的胸腔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楚江王于是仰面躺倒在了地上,传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挖心摘肺……这回是来真的了。”单乌看着胸口一个大洞的楚江王,心里不免也有些唏嘘。
“我其实一直等着看你亲手将这项圈给我拆下。”单乌微笑着,伸手摸在了自己脖子上的项圈上,手指微微用力,这黑铁项圈便沿着那条深刻的剑痕断裂开来,而后啪嗒啪嗒地,在地面上跌做了几块。
“自作自受。”这是单乌最后给楚江王留下的一句评价。
……
鬼差被这场景吓住了,想要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却又想起了文先生的吩咐和自己职责,于是缩头缩脑地想要靠近。
单乌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向着鬼差看了过去。
鬼差脑袋一缩,便想要回避,却只听得单乌轻声说了一句:“过来。”
清清淡淡的语气隐隐有了种上位者的气息,或者说,似乎变得有点像文先生了。
于是鬼差只觉得自己全身不可抑止地抖动了起来,双腿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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