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见识过那些东西之后,我相信,以你的领悟力,一定能推断出更多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魔神如此承诺。
“好吧,姑且就信你一次。”于是,单乌终于接受了那魔神的提议,没有在任何一片混乱之中滞留,一路绕过了那些前往围攻佛魔岛的甘露寺僧人们,直往如今后方空虚的甘露寺而去。
这一路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对眼下的单乌来说,只要这世界上那几个通天之人不出手不掺和,他几乎是不会遇到任何一件以他一人之力而无法解决的事情。
只是这久违的甘露寺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愉悦或者振奋,甚至可以说,一进入那甘露寺的海域,他就觉得自己的头上被压上了铅块,不但眉眼沉重,甚至连脖子都有些抬不起来的感觉。
“要命啊。”单乌皱着眉头嘀咕道,“我是不是真的又被那魔神给忽悠了?”
话虽如此,单乌还是毫不停顿地继续前行,而后借着之前对甘露寺法阵的了解,无声无息地就潜了进去,整个过程之中,并没有惊动哪怕一人。
单乌熟门熟路地就来到了自己在那剃度仪式之前抄写经文的所在——那一间平平无奇的小屋子,却是距离那佛像最近的所在。
单乌之前也就是在这屋子之中,在抄写经文的过程中,深切地感受到了那佛像之中神明意志的存在,并因此而心生顾忌,随便选了个理由便逃之夭夭。
而如今,当单乌的视线再度落到了那桌案之上的笔墨纸砚以及一旁仍未抄写完全的经文之时,不由自主就是心头一跳——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召唤着他继续去执起笔来,将那些经文给继续下去。
“或许可以不用再三找死,便可以通过这些经文之中的感应之力,以全部身心进入到那佛祖的世界之中。”单乌心念一动,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沉静了下来,低眉顺眼,面目慈悲,同时身板挺直,也不再如同之前那般鬼鬼祟祟——现在的单乌,可以说是一个彻彻底底如假包换的真和尚,只是还差那么一点信力交付给眼前这佛祖雕像而已。
——这是之前单乌为了应付那抄写经文的礼仪步骤,而硬生生造就出来的一个自我意识。
“阿弥陀佛。”单乌喃喃地念了一声佛号,而后盘膝在那桌案之前坐下,同时抬手执起了那杆羊毫。
经文一字一字地在纸面落下,单乌渐渐就感受到了那些经文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束缚之力,好像一棵妖藤正从他的笔尖生出,顺着他的手指,手腕,手臂,一路蔓延而上——妖藤上甚至还有尖利的倒刺,深深地嵌进了单乌的皮肤之中,咕嘟咕嘟地就开始吸起血来,似乎不将单乌这人身上的血肉给吸个干净,不将单乌给彻底地变成非人,这事儿就不算完。
当然,这所谓的吸血妖藤,全部都是单乌的幻觉。
单乌稍稍有些紧张,心跳也因此加快,但是却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地举动,反而彻底放松着自身,似乎是要安心享受这吸血藤蔓的束缚一样。
而这些吸血藤蔓在攀附满单乌这肉身之后,竟就顺势开始入侵单乌的识海——当然,单乌那种通透宽广如无边城池的识海并不是这些藤蔓能够吞得下去的,但是这并不妨碍这些藤蔓化身为一颗颗金光四射的梵文字符,将单乌如今控制了自己这个肉身的意识牢牢地控制住了。
单乌的身魂识就这样被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一刻也无法分开。
“难道我的血肉对他人的意识与肉身起作用的时候……也会是这般感受吗?”单乌另外的意识在旁观的过程之中忍不住感叹,与此同时,黎凰的那部分意识却突然惊叫了起来。
“我们两个肉身之间的关系有被割裂的迹象!”黎凰冲着识海之中那无数单乌的意识分身说道,她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于是那个小小的意识虚影的表情可以说是无比复杂——如果她与单乌的肉身之间真正割裂开来的话,好处是单乌那具肉身主动去找死之后,那找死的后果将不会影响到她这头的无心女的肉身,而坏处则是,她将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还有可能与单乌的肉身发生联系,从而将自己的退路给保留到另外一个世界之中,并且在两个世界的互相联系之中,寻找更多有关所谓天意的蛛丝马迹。
“应不应该打断这个过程?”不光是黎凰,单乌的那些意识分身也都露出了一脸凝重的神色——他们同样也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那个被梵文符纹包裹起来的意识正伴随着单乌的肉身渐渐地离开,而他们这些个袖手旁观的意识与这个无边的城池却依然遗留在原地,不知道是会流落在这个两个世界的狭缝之中,还是会归属于黎凰的肉身。
“试一试吧。”片刻之后,就在那被梵文包裹住的单乌意识已经通透到如同一抹青烟的时候,其他的那些单乌意识终于达成了共识。
“你真的打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身被一同绑架过去?”黎凰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真的不担心……我们这个节点就这样被斩成两个互不相干的个体?”
“这对你来说,除了不太方便借那佛祖之势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损失啊。”某个单乌分身向黎凰解释道,“甚至……我们依然在陪伴着你。”
“呃……”黎凰一时之间有些无语,思考了片刻,只能承认单乌的说法毫无差错,于是忍不住反问了一句,“那么,我是不是有希望成为统治你们这些散碎意识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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