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杰森问出“我的父亲就是这么死的吧”,地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好长时间劳布莱恩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双满是皱纹的老眼微微眯着,好像在看着某种不知名的怪物。
“不回答么?”
杰森笑得很恣意,“还有我的伯父冈特、巴尔博,我的叔叔贝纳特、迪拉尔、胡克,还有我可怜的母亲也是我的姑姑凯瑟琳,还有的堂兄、更准确的叫法是叔叔亚里克斯,还有……”
“够了!”
劳布莱恩吼了一声,嘴角抽搐了一下又恢复了常态。
“够了?”
杰森缓缓摇头,“很巧,这也是我想说的,够了,真的够了。”
“这么多年来你遭遇过无数次刺杀,以至于你现在只敢龟缩在这座可怜的城堡里,连圣约之都都不敢去;可是,不论是从前的战场上,还是成为郁金香公爵之后,你都能安然渡过每次危机,但死的永远是你的子孙。”
“我真的很好奇,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存在?”
“每个人都怕死,我理解,但是可以怕死到你这种程度,我难以想象。”
“五十年前你就拼命撒种,为了保持血脉纯正让家族内通婚,甚至跟自己的女儿……”
杰森摇头,不愿再说下去,“知道吗爷爷,因为你,我才不信仰任何一位神明,什么烈阳之焱、命运支配者,什么正义主宰、时空之轮、永暗君王,都是狗屁!”
“他们或许存在,但只能让那本狗屁的神谕之书发发光、冒冒泡,就像灯泡一样。”
“他们是神吗?或许是。”
“但,他们更像乞丐,靠乞求人们的怜悯过活;只不过是把要饭的破碗刷了几层金粉,包上了一团光而已。”
“如果没人搭理那个破碗,又有什么关系呢?”
劳布莱恩微微摇头,“不,杰森,不要藐视神,祂们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祂们只是不能随意来人间。”
“放屁!”
杰森大吼,“如果那样,他们就该亲自下凡杀了你!”
“他们就该把你绑在耻辱柱上,扒光你外表光鲜的衣服,撕开你干瘪的胸膛,挖出你那颗罪恶的心,剖开流淌着罪恶之血的心肌,让全大陆包括北大陆在内的所有生灵仔细看一看,一个人究竟有多恶毒、多无耻、多可悲,才会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当做保命盾牌,延续自己苟延残喘的性命!“
狂风暴雨般的怒吼在地牢里回荡,依稀间似乎有鬼魂在悲鸣。
注视着杰森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劳布莱恩忽然笑了。
笑声从低沉渐渐变得高亢,最后,他竟放声大笑,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以至于笑到喘不上气来。
“杰、杰森,你知道吗。”
劳布莱恩连连咳嗽着,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脸上依然带着笑,“我没看错,我所有的孩子里,你最像我。”
“放屁!”
杰森大吼,英俊而阴郁的脸变得更加扭曲狰狞。
“不愿意承认?没关系。”
劳布莱恩点了点自己的胸膛,“你刚才说了那么多,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
老脸勾起心满意足的笑,“你不问我,人怎么可以像我这样无耻吗?我明确告诉你,就像你今天做的那样。”
“你说什么?!”杰森楞了一下。
“杰森,你正在做我当年做过的事,只不过是第一次。”
劳布莱恩淡淡说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是一杯让人无法割舍的美酒,哪怕你明知是毒酒,也会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放屁!”杰森再次怒吼。
“啧啧啧,何必骗自己呢。”
劳布莱恩摇头,“不然的话,在圣约大广场上,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抽干比伯和克莱的血?”
“我……”
杰森忽然哑口无言。
“你看。”
劳布莱恩摊了下手,“骂别人,很容易,骂自己,很难;这就是人。”
杰森不再说话,脸色也恢复了平静,冷的像一块石头,只是苍白的像纸。
“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劳布莱恩摇头叹了口气,一团暗红光影突然出现从额头飘出,化成一只血红色大手。
“我没想到除了我之外,阿尔伯特家族还会有人激发血脉之力,更没想到你的血脉之力会如此纯粹,要知道,我可做不到像你这样。”
看出杰森有些不解,劳布莱恩笑了笑,“比伯和克莱都不姓奥卡姆了,他们的血脉之力已经非常稀薄,即便是我,想要抽取他们的血液,也要身体触碰到才能做到;可是你不用,甚至可以在十几米远的距离就能做到。”
“啊!”
杰森忽然抓着头发,痛苦的弯下身子狂吼着,“这是什么该死的血脉!所有阿尔伯特,所有奥卡姆都该下地狱!”
“是的,我的孩子,我们都该下地狱。”
劳布莱恩声音平静,目光却变得异常凌厉起来,“或许,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杰森疯狂撕扯着头发,嘶吼渐渐变成了悲音。
他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哭流涕。
牢门外,劳布莱恩静静看着歇斯底里的孙子,身体一动不动。
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他很清楚。
杰森经历着的,也是他当年经历过的。
曾经,他比杰森还要愤怒,还要崩溃,还要痛恨。
可是,人生可以回头吗?
如果可以,他情愿回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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