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市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大清早。我几乎是用奔跑的状态,跑进了医院,来不及等电梯,拉着莎莎跑上了六楼病房门口。到门口我迟疑了一下,看着同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莎莎,我转身拉着她去了洗手间,擦汗洗脸,整理妆容把气息喘匀了,才开门进去。
因为早就告诉过母亲,莎莎会和我一起回来,所以我们进病房的时候,家里亲戚好多人都在,却没有因为莎莎的到来,而过分惊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父亲的病情上,和父亲拉着家常!
父亲的状态很好,坐在病床上和大家有说有笑。
他见我回来了,一脸宠溺地看着我,说:“没多大事,就是得做个小手术,还把你从京城整回来了。”
“哈哈,这咋几天没联系,你这病号服都穿上了呢?还整住院了!也太不小心了。”我强打起精神,和父亲开着玩笑。
父亲白了我一眼,说:“谁知道了,我说在镇上打几针点滴就行,非给我整市医院来做检查,这地方花钱多不说,折腾的受不了啊!”
“病床都安排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吧!哈哈,歇几天就完事了,这时候家里也没啥活,在哪待着不是待着啊!”我笑着安慰他。
“嗯,来都来了,就好好检查检查吧,检查彻底了,回去也放心。”父亲自顾自地说。
我突然鼻头一酸,感动于自己的父母太坚强了,坚强到阴知情况不好,还要掩藏好自己的负面情绪,强颜欢笑让身边人得以宽慰。
“我去找我妈,看看还要做什么检查么?”我笑着说完,转身就去了医生办公室。
迎面正碰上母亲和姑姑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面色沉重,轻声讨论着什么,甚至都没发现我来到他们跟前了。
“妈,医生怎么说?”我问道。
母亲这才发现我,说:“刚下车吧,有没有吃点东西?”
“吃东西赶趟,我就想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我急切的问道。
母亲眼眶突的一红,悲戚地说:“是肝癌!”
我身体一颤,向后退了一小步,强装镇定说:“医生什么建议?”
“需要动手术,但是手术风险很大,也可能下不来手术台。”姑姑揉着眼睛说道。
爷爷去世的早,姑姑算是父亲和母亲一起,培养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所以对父亲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兄妹,更胜似父女之情!遇到这样的打击,她还怀着孕,确实如遭晴天霹雳。她的心情,和我一样沉重!
“你爸胃部化验结果刚刚也出来了,确诊是胃癌。”妈妈轻声说。
“啊——?”我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啥了,只能惊讶的说出这一个字。
“不过,所幸这肝癌和胃癌是独立发生的,两个病还挺争嘴,互相牵制了,没有再迅速病变,否则你爸挺不到现在了。主刀大夫说,要是因为一个病灶扩散,引发了另一个病变,那就没有手术的必要了。”母亲哀戚地说。
我愣住了,这算不幸中的万幸吗?两个癌症打架,反而还遏制住了癌细胞扩散。否则,我就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正好你来了,你弟待会也要到,我们去找医生商量一下手术方案吧!就等你们回来呢,这事我不能自己做主。”母亲说。
“好,是得尽早做决定。”我念叨着,脑子也乱着。
不到中午的时候,弟弟到了医院,我去楼下接的他。
“大哥,爸。。。咋了?”弟弟红着眼眶看着我。
“肝癌加胃癌,得动大手术,也可能下不来手术台!”我们一边走着,我一边对他说着。
“艹!怎么会这样?”弟弟眼泪下来了,骂道。
“一会去医生那商量手术方案,咱们得一起去,不然医生不能尽快安排,家属不都在场,医生也怕摊责任!”我拍拍他,说道。
到了病房门口,他抹抹眼泪,说:“哥,厕所在哪?我洗把脸,不能让老头看我这样!”
和我来时一样,到洗手间洗洗脸,擦干净,冲我笑笑,说:“还行吧?看不出来哭过吧?”
我冲他点点头。
“昨晚接到妈妈的电话,我在宿舍,我害怕啊!”弟弟打开洗手间的窗子,呼呼的冷风吹着他,他却没感觉到一点寒冷。
我走过去,又把窗子关上,怕把他吹感冒了,说:“走吧,看看爸,还要去医生办公室呢!”
他看看我,又重重地点点头。
像我一样,他进屋也和父亲开了几句玩笑,我们俩就和妈妈一起出来,去了医生办公室。
“鉴于患者病情比较特殊,所以是否手术还要你们家属自己做决定。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不做手术,留给患者的时间不多了,得准备后事。”主治医生面无表情地和我们沟通着。
“还有多长时间?”母亲被弟弟搂着肩膀,说道。
“15-17天吧!”医生回答。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眼里全都满是悲色。
“手术成功几率有多大?”我问道。
“实事求是地说,手术没有成功几率这个说法,只是家属选择做与不做。现在患者的病情,能确定两个发病不为相互制约,没有形成牵连,乐观估计,手术成功会坚持几年或者十几年不等。当然,也要做好病人下不来手术台的准备。一切都要等开刀之后,才能确定具体情况!”医生认真仔细地介绍道。
“妈,做吗?”弟弟问道。
“我听你们俩的。”母亲虚弱的靠在弟弟身上,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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