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州,富阳县。
作为常年风调雨顺的产粮大县,一进七月,全城内外就飘荡着稻花的香气。
许多人都盼着稻谷收割后,厚道的大地主秦家发放工粮,享受一把子丰收的喜悦。
此时,地主秦立夏从竹林里拽起一根小指粗、三尺长的楠竹,挺着大腹便便的油肚,气冲冲的满院子找人。
“秦小满那个败家子呢?!”
“我日你仙人的!咱家去年所有田庄的收成全部加起来才二十万石,你去醉花楼打个赌给老子输出去一半!”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跟你姓!”
院子里鸡飞狗跳。
书房里,一个身材高瘦、脸色青白的少年,正静静地盯着房梁垂下来的两条白布出神。
脑海里面关于原主秦小满的生平经历正与他的记忆飞速融合。
虽然离谱,但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我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朝代。”
大乾朝。
一个士农工商齐发展、男女相对平等的封建皇朝。
而他秦小满,是富阳首富秦立夏的独子,坐拥十万亩良田,妥妥的“地主二代”。
也是一个坑爹的败家子。
从小不学无术不说,还经常做出蠢事让老汉帮忙擦屁股。
惯子如杀子,最终闯下了大祸。
三天前,秦小满和未来的大舅子带着一群新结交的朋友上醉花楼喝花酒。
新来的花魁美得勾人魂魄,穿得一身清凉坐在别人怀里还总朝着秦小满暗送秋波,好像即将被人强迫急需秦小满去解救她似的。
肾上腺素飙升的秦小满为夺新花魁的春宵一夜,因此答应了原本恩客的条件——
赌诗夺花魁。
输赢一百石粮。
未来的大舅子是名满富阳的秀才,朋友们更是响当当的才子,信誓旦旦的保证会赢了对方那个无名小卒。
再加上一百石粮对秦小满来说不值一提,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结果,最后全部输得一败涂地。
秦小满虽然没啥优点,但愿赌服输,亲自立下字据。
谁知在花魁一杯杯“好哥哥”的劝说下喝断了片,一百石粮写完睡醒后莫名其妙变成了十万石。
十万石,将近二百万斤!
今年蜀外多地闹灾害,粮食出了剑南道一天一个价,比银子还贵。
无论是粮还是钱,这么大笔数目秦小满自然拿不出来。
他不想认。
然而赌诗的也不是无名小卒,而是州府的长史之子王耀辉。
此人一直在外地求学,素有才名。
只认字据不认人。
对方给他三天期限筹粮,不给粮就把他打入大牢去充工挣粮。
眼看今天到了期限兜不住了。
原主秦小满为了让老汉继续帮忙擦屁股,利用上吊来吓唬秦立夏。
哪成想脚下的凳子被人做过手脚,站上去没一会儿就散了架。
更不幸的是原主早早把脖子套牢,人都没气了白布才断,白白让他捡了一个便宜。
“古往今来,美人计真是屡试不爽啊。”
秦小满摸了摸脖子上勒出来的淤青,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结果气流划过嗓子更是疼得他青筋暴起。
“公子,老爷到前院了!你记得按照阮小姐说的,数十个数再踢凳子。”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女声。
是丫环月季。
都说什么样的人调教什么样的丫环。
“她嘴里的阮小姐可是为了死无对证才出了上吊这个馊主意,也就这个傻丫环愿意冒着被发卖的风险配合我。”
想到那位书香门弟的未婚妻阮小姐,秦小满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整个屋子的气温仿佛都跟着降了几度。
十万石粮可是未来大舅子设计让他输的!
那个阮小姐更是为了让原主背死这个黑锅才出了个让他上吊求饶的馊主意!
他既然继承了秦小满的原身和记忆,就必须要把这件事摆平。
哐啷!
书房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秦小满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大叔举着竹杆冲了进来。
是原主的父亲秦立夏。
“秦小满,老子今天打死……你坐在地上做撒子?你脖子让哪个丫环挠得这么红?”
秦立夏抬头看了眼房梁上挂的两截白布,更是怒火攻心。
“你小子还敢跟我玩上吊的把戏?我打死……”
扑嗵!
竹竿还没抡到身上,秦小满就识相地昏倒在地。
笑话。
原主本来就好吃懒做身板又脆,经过一次上吊更是气血两亏。
再挨一顿惨烈的竹笋炒肉,还真能让这位便宜老汉活生生地打死。
“还敢跟我装死?给老子爬!”
秦立夏一脚踹翻秦小满。
秦小满顺势扯着胸襟,露出脖颈上深入皮肉的勒痕,浑身抽搐不停,顺便还吐出了卡在嗓子里的血水。
“秦小满?小满你别吓爹!”
秦立夏迅速扔下手里的竹竿,扶起秦小满查看伤势。
发现秦小满不是装上吊,是真的快吊死时,他对着傻站在门口的月季和管家等人大喊。
“还愣着干啥,快叫大夫!”
一时间。
秦家大院里又是人仰马翻。
秦小满舒服地躺倒在倒霉老汉的怀里,闭着眼,盘算着如何应付那位高官之子即将上门讨债的事。
在官比商地位高的时代,就算他说出被坑的真相也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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