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
李长恭也没想到,在今天这种情况下耿德元竟会出面帮自己。
更有甚者,他竟还向蒋家放了话,要护佑自己的周全。
当下,李长恭忍不住回头,看向耿德元道:“今日之事,多谢了。”
“那么客气做什么?”
耿德元勾着嘴角说道:“我可是你叔父,帮你是应该的。”
今儿耿德元正好带着一众甲士进城办事儿。
也得亏是手下人认出了李长恭的身份,否则他没准还真就错过去了。
“这世上没什么应该不应该。”
李长恭淡淡道:“帮了是人情,不帮是本分。”
许是因为解锁了记忆的原因。
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此时此刻看见耿德元,李长恭的心里便会生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排斥。
不想叫对方叔父,甚至不想与对方多说一句话。
而瞧他这模样,耿德元哪里意识不到他心中所想?
当下,耿德元也忍不住摇头轻叹道:“若是没碰上也就罢了。”
“但碰都碰上了,岂有不管的道理?”
闻听此言,李长恭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气氛也变得开始尴尬起来,两人虽是并肩而行。
但李长恭却明显刻意的与他拉开了距离。
见状,耿德元不由抿了抿嘴,道:“我知道,你还是在怪我。”
“而我本来也不想解释。”
“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真相。”
“老田的事儿,真不是我不想管,是我也无能为力。”
“动老田的那几个人我的确是查到了,但是……”
说到此处,耿德元顿了顿,扭头看向李长恭后,又低垂眼眉苦涩道:“他们的身份比较特殊,你叔惹不起。”
“我知道。”
“而且……”
李长恭动了动嘴角道:“我也从没有因为这事儿怪过你。”
这绝非他杜撰,而是实话。
前世的李长恭的确是没有因为这事儿而责怪过耿德元。
因为他也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儿是惹不起碰不得的。
而他之所以排斥耿德元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耿德元的这身衣服。
当时那段经历,带给他的冲击力太过强大,也使得他对军人这个行业产生了无法抹灭的阴影。
让他这个曾几何时在战场上也为国家流过血拼过命的人,在无法提起对兵卒的一丁点好感。
甚至可以说,他对兵卒这个行业,产生了本能的憎恨。
而听了李长恭的话,耿德元有些发愣。
他试探着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在您面前,我不会撒谎的。”
李长恭轻笑了下道:“我只不过是为他感到不值罢了。”
“他在军旅当中拼搏二十余年,为国家流血流汗,二十余年。”
“可他却没有享受到丝毫的荣耀,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与其说恨您,还不如说我是恨自己。”
“如果当初,我没有被人群冲散,如果当初过去的早一些,或许……”
李长恭缓缓抬头道:“他就会活下来了吧。”
随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越来越久。
随着他与这个身体结合的时间越来越久。
他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了李长恭的生活与李长恭那的身体当中。
他能为李长恭的怒而怒,能为李长恭的悲而悲,同样也能为李长恭的痛而痛。
此时此刻,他的一番话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言,同样也是当初李长恭没能说出来的话。
说完话,李长恭又扭头看向耿德元道:“叔父,你也不用为此再自责了。”
“我没怪过你,他也不会怪你。”
“你们当初可是最好的兄弟,可以放心的将后背交给对方。”
“他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你永远带着自责活一辈子的。”
而听着他的话,耿德元只觉得心中酸酸的。
老战友的死,他又何尝不会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呢?
毕竟,人家是来投奔自己时才出的事儿。
而在事后,他却无力为老战友报仇,甚至无力为老战友伸冤。
在其后的几年里,他之所以那般照顾李长恭,就算李长恭不接受也会偷偷塞给林满月钱,也就是因为这份愧疚。
而此刻,李长恭的话就好似化成了以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捏住了他的心脏。
让他觉得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的沉重。
而那感觉更是让他这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汉子忍不住生出了想要哭一场的冲动。
“长大了……”
“你真的是长大了。”
也不管李长恭是否会躲避,耿德元直上前一把搂住了李长恭的脖子。
两人一边前行,耿德元一边道:“叔的本事虽然不大,但叔保证,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你无忧。”
“哈哈……”
李长恭也反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现在你侄子可没有那么脆弱,不用叔父您拼老命。”
“而且等将来,侄子我还得反过来保护您呢。”
“毕竟,在这世上我也就剩下您一个长辈了。”
“最起码,也得让您锦衣玉食的暗度晚年不是?”
听着李长恭的话,耿德元也是仰面笑出了声。
男人之间,尤其是长辈与小辈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怨恨,哪里有什么解不开的结。
无非是一个不愿意说,一个不想多问。
问题,只要解决了就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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