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宫里。
曹贵妃一面伺候下了朝的皇帝吃饭,一面说起来这件事:
“说是谢淮洲不愿意碰董家那个姑娘,还让自己跟前小厮去羞辱那姑娘,让她以后都独守空闺。”
她语气嗔怪的,好像在说自家子侄的事一般。
“人家好好一个姑娘,他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嫌弃还嫁进去,往后可是要伺候他一辈子的人呢,陛下可劝劝他,别总是这样的戾气重。”
皇帝神色未动,将手里茯苓鹿茸糕放下:“你倒肯时常关注他。”
平静淡然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曹贵妃悄悄的睨了一眼皇帝,见他好像没什么不悦,连个眉毛都没动一下,心里放下心来。
她今儿当着皇帝的面说这话,其实是很冒险的。
人家府上的事,她不过隔了一夜就知道了,未免显得她太手长了。
可她最近有些急躁。
谢皇后的事皇上最近都没漏什么口风,好像就这样放着不提了一般。
连触怒圣颜的谢淮洲都没受什么罚。
她能不急躁吗。
这次的事不成,她们曹家还要等多久,她还有机会吗?
因此知道了昨儿夜里的事,她根本没同家里商量就来皇帝跟前上眼药来了。
面上做出十分的贤淑,曹贵妃苦口婆心:“皇后姐姐如今在思过出不来,她平时最疼爱这个侄子,我也是看在皇后姐姐的面儿上。”
皇帝不置可否,端起茶盏慢悠悠道:“嗯,她侄子成婚到底是大事。”
说着就叫自己跟前的大太监进来,道:“你即刻派人到谢府,另谢淮洲带着他新媳妇进宫给皇后磕头,许他们吃过午饭再出宫。”
曹贵妃脸色顿时一僵。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对皇后心软了?
可她还不及说什么,皇上已经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手脚冰凉的曹贵妃出了一身的冷汗,摇摇欲坠的几乎站不住。
她坏了事了!
皇帝下旨的时候,董湘君早洗漱过到正堂去认亲了。
作为新郎官的谢淮洲进了二门根本没进董湘君的院子,自顾自到了父母院子外头等着。
董湘君急忙忙过来时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远远看见谢淮洲,她脚步迈的飞快过来:“我来迟了,让夫君久等。”
谢淮洲正不知道在想什么,剑眉深拧。
乍然听到这声‘夫君’,先是一愣,随后别过头看见如同蝴蝶一般扑过来的董湘君。
一时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
他嗓子一紧,心头没来由被什么东西咬着了一样。
“嗯。”
抿唇又别开带着可疑红晕的脸,谢淮洲声音都紧绷了一些,“进去吧。”
说完也不等董湘君就叫三七推着他进了正堂。
连翘气的,好悬没当场就怒斥出声,可她惦记着昨天董湘君教训她的话,只能忍了。
董湘君根本不在意他等不等自己,挑挑眉就跟了上去。
正堂谢家人都坐着了,两个新人一前一后的进去,看得谢父母脸色不好。
昨天晚上他们就知道谢淮洲不肯跟董湘君同房了,这会儿又见自己儿子这样做派,心里顿时觉着对不起董湘君。
没等她跪下磕头多摆摆谱,两人就已经把茶喝了,慌忙着人把董湘君搀起来。
刚送上见面礼,宫里的太监就来传旨了。
能进宫去见谢皇后,把谢家人都高兴地不得了,慌乱地也顾不上认亲了,赶紧收拾了东西送两人进宫去。
谢父红着眼睛送谢淮洲、董湘君上了马车,低声嘱咐:“好好安慰娘娘,让她宽心。”
谢淮洲应道:“是。”
马车摇摇晃晃跟着传旨太监进了宫,直接进了禁宫‘秋涓殿’。
太监送两人到门口后才道:“皇上说了,公子自与皇后娘娘说话便是,就不必向他回话了。”
谢淮洲抿唇不语。
董湘君低垂着眼眸,大大方方的跪下朝着皇帝所在方向磕了头:“谢皇上隆恩,烦劳公公告诉陛下,姑母如今蒙冤,陛下却还念及谢府和姑母之情,我们谢府上上下下感念皇恩。”
太监不由多看了董湘君几眼。
是个聪明灵透的。
没想到谢状元遭了事还能娶得这样一个新妇。
刚要打起精神客气几句,就听见遥遥一阵凌乱脚步声走来。
董湘君回头一看,见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坐在撵轿上,浩浩荡荡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而来。
她眼神一动。
估计这就是曹贵妃吧?
太监忙迎上去磕头请安,比对着他们时巴结讨好了不少。
“你回去给陛下回话吧。”
曹贵妃笑盈盈送走了太监,这才由宫女扶着缓缓下来。
“这就是董家姑娘吧?长得倒是讨喜。”
她声音略有些和软甜腻,语调却高高在上,跟观赏小狗小猫一般无二。
“给贵妃娘娘请安。”董湘君跪下行大礼。
进宫这就是头一处不好,见谁都要磕头,烦得很。
曹贵妃正要装腔作势,当做没看见。
要不是因为谢家新婚这事,她早上也不能触怒了陛下,现在逮着个谢家的人就要泻火。
谢淮洲她不敢,董湘君她可敢。
结果谢淮洲已经推着轮椅到董湘君跟前,沉默的向她伸手。
董湘君低垂着眉眼,看见谢淮洲骨节匀称、冰销肌骨的一只手,下意识抬头。
正对上谢淮洲那双前单的琥珀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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