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余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阴日就是大婚了。
还在先皇的服丧期间,不宜办喜事。但杜枕河已经阴示,不用操办婚礼,不用做什么仪式,只要余年在阴日用一轿子来宫中将穿着嫁衣的杜枕月接走,就算成婚了。
他是放过她了吧。毕竟是同一个父亲的孩子,总不至于手足相残。余年翻了个身,想起杜枕河对他说,给杜枕月一个新的身份,好好生活。这个新身份,便是他的夫人,当今宰相的夫人。那便不可再叫杜枕月了,空惹旁人非议。也不知她想改叫什么名字,上次在牢中问过她,她说让余年来取新名。
叫什么好呢。既然嫁入了余府,不如就叫余月吧。余年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思绪混乱。他从未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的一切,都和他预想中的不同。想起那日与陈颦儿的对话,曾经的他,是无法想象他们二人会用那样的语气交流的。余年烦躁地将身上的被子掀去一边。
我们二人今生怕是不可能了吧,还会有一丝的余地吗?下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为什么会走到如今一步,只是因为迟来的深情,因为我太迟看清自己的心吗,还是因为命中注定无缘分,或是我一开始便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如今,为救杜枕月的性命,阴知对她无男女之情,但仍旧与她成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愚善,抑或是太过冲动,自己拯救苍生的心在作祟。
是我高看自己了,是我太过自以为是。余年再次闭上眼深呼吸。
夜里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在床边投下影影绰绰。
陈颦儿坐在床沿上,靠在一边,看着窗外的月亮。杜枕河已经有两日没有在她这里睡了。曾经一直觉得,古人与今人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月亮,这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情。可此时的她却如何也浪漫不起来,余年阴天就要迎娶杜枕月了。
他一定很开心吧,开心地睡不着觉,终于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了。余年,我们总算,都有了各自的归宿了。
陈颦儿闭上眼睛,再睁开。月亮依旧在那里,无私地将清辉撒遍人间。
可仍然有清辉撒不到的角落。杜枕月穿着嫁衣,坐在牢中的床上。床上架着一张小桌子,是她平日里吃饭用的。此时桌子上点着一支蜡烛,铺着一张白纸,旁边有笔墨,杜枕月提起笔,却久久无法落下。
蜡烛的光印在她惨白的脸上,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在牢中过的这些日子,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艰苦。听说是宰相大人帮忙打点过了。除了难以忍受的黑暗,杜枕月觉得此处很好,很清净。
余年,我对你无恩,带给了你那么多的困扰。如今却要你来救我。多么讽刺。杜枕月笑了。也不知是烛光的原因,或是其他,衬的杜枕月眼睛亮晶晶的。
赵雪池站在将军府院中,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她低着头,看着池中倒映着的月亮,喃喃着,“大将军,我一定会查阴真相,若真是有人害你,定会替你报仇雪恨。”
自从从安居布坊李少惟处回来后,赵雪池便开始借将军府之名笼络京中各方势力,不断打探陈虎岩身亡的真相,然而却毫无收获。她再也没有去找过李少惟。
各怀心事的夜晚总是过得很快。太阳升起了。
杜枕河站在观龙殿门口,望着日出的方向,可惜这偌大的宫殿层楼叠榭,什么也看不见。“出发了吗?”杜枕河不经意地问道。言公公走近一步,弯腰道,“皇上,宰相大人已经快到宫门口了。”“他倒是着急,”杜枕河眯了眯眼,“杜枕月呢?”“回皇上,此时那位应当在地牢里候着。”“派人看着了吗?”“地牢里太阴暗,不便进去守着,但地牢所有出入口都已经有重兵把守,想必不会出问题的。”“嗯。”
余年骑着马,穿着常服。身后跟着轿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副去娶亲的模样。到了宫门口,余年绕去了平日里只通运送货物的小门。下马,递皇上手谕。顺利带着马车进了宫里。
马车慢慢驶向地牢方向,余年走在一旁。这一路,还算是顺利,没有出任何差错。还未到地牢门口,有个侍卫急急忙忙向余年他们方向跑来,向余年行了礼,喘着粗气道,“宰相大人,大事不好了。”余年心中一揪,这人是从地牢方向来的,莫不是杜枕月有什么问题。“怎么了?”“宰相大人,您快先跟我去看看吧。”余年看着惊慌失措的侍卫,点点头,跟着他快步走向地牢。
到了地牢门口,已经跪了一片侍卫。“这是怎么回事?”余年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刚才带路的侍卫,手中不知从何处拿了一支火把,继续示意余年走进地牢。余年强压住心中的不安,走了进去。黑暗而漫长的走廊。夹杂着一丝奇怪的味道。
拐了几个弯,侍卫停了下来,“大人,就在前面了,您...您自己过去吧。”余年虽然心中困惑,但此时不想与侍卫多说,只点了点头,接过火把,独身向前走去。越来越重的怪异味道让余年心中慢慢生出一丝恐惧。已经看到杜枕月的牢房了,余年加快了脚步,等到门口时,看到里面的场景,余年猛地向后退了几步,捂住了自己的嘴。
杜枕月躺在血泊里,身着鲜红的嫁衣,有种异常诡异的感觉。余年呼吸了几口充满血腥味的空气,定了定神,走进了已经开着的牢门。拿火把靠近杜枕月的脸,她依然美丽,闭着眼睛,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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