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车辕处亮着两盏灯笼的马车,缓缓从徐家驶出白虎坊来到了朱雀大街上。
车厢里的元宏与高照容,随着马车的移动,有节奏的晃动着上身。
元宏的表情并没有像刚出徐府时那般谈笑自若,此刻像是带着一点点的心事儿。
高照容偶尔掀起车帘,饶有兴致的看看灯火下栉次鳞比的商铺。
随着元宏带着心事的叹了口气,善解人意的高照容便缓缓放下车帘,看着对面的元宏问道:“皇上可是有心事儿?要是皇上觉得这件事情……。”
“不必,既然答应了徐长亭,朕便不会食言。”元宏淡淡说道,随即深吸一口气,看了看高照容,不由的想起了跟在身后的宣王元恪的马车,而后道:“今日竟然让朕有些羡慕徐仲礼啊,两女一子,每一个都是那么的懂事儿,徐仲礼真是好福气啊。”
看着摇头感慨的元宏,高照容神色平静,而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皇上为何不让徐长亭寻求他父亲的帮助呢?既然皇上想借徐长亭之手……那若是有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徐仲礼在旁相助……。”
“并非是朕不愿,是徐长亭不愿意。还记得那小子跟朕说起附加条件时的情形吗?”元宏笑问道。
高照容回想了下,不觉得哪里有什么奇怪之处,随即便摇了摇头。
元宏随即便缓缓开口解释道:“这就是那小子跟朕的心照不宣了,当他问朕应该还有附加条件后,目光就开始看向了徐仲礼夫妇,还有他的两个姐姐,这明摆着是在告诉朕,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连累到家人。所以啊……朕是真羡慕徐仲礼啊,能有这么一个时刻为他们着想的孝顺儿子。”
高照容蹙眉,疑惑道:“皇上的意思是……徐长亭真的打算凭借一己之力来抑佛?他……他一个人能行吗?”
“不还有王相和跟薛无恙相助?”元宏淡淡道:“不过朕以为,既然他一直都反佛家,那么他心里怕是早已经有了对策了。”
“妾身明白了。”高照容忽然开口如此说道,在元宏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时,高照容轻声解释道:“这徐长亭太聪明了,他是怕崇佛的……那些人报复,所以才把自己的家人择了出去,让自己一个人来面对反佛家时可能面对的危险。但话说回来,这小奸商的性情太跳脱了,若是皇上真是打心里欣赏,想要日后加以重用,怕是还需要好好雕琢、敲打才能成器。”
高照容在说话时顿了下,本来她想要很清楚的直接点名,徐长亭是怕给永宁寺、瑶光寺重塑佛像金身的太后跟皇后报复,但瞬间她又想到了自己跟太后、皇后之间的不睦,于是紧忙改口为崇佛的那些人。
所以嘴上虽是如此说,但高照容在弄清楚了接下来徐长亭在反佛家的过程中,可能会跟太后、皇后等人站在对立面时,感情上则是又不由的对徐长亭亲近了几分。
毕竟,敌人的敌人……不就是自己的朋友?
何况自己又是如此欣赏那个小奸商,而且往后可能还会因为他大姐嫁给元恪后,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变的更加的亲密。
在高照容心里飞快的寻思其中的利害关系时,耳边则是元宏的声音:“此事儿不急,敲打雕琢也要看他是不是那块材料。何况……依朕对徐长亭的了解,这小奸商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既然他已经答应了皇上,那么就应该在最短的时间做出一些什么让您看见不是吗?怎么还要按兵不动一些时日呢?”高照容有些不懂。
毕竟,刚刚在寻思清楚了徐长亭与太后、皇后以及她这个贵妃之间的利害关系后,高照容都已经在心里暗暗决定,从即日起自己一定要留意这件事,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以暗中帮帮徐长亭。
不管怎么说,到时候看似帮徐长亭,其实也是帮自己不是吗?
元宏嘴角含笑,淡淡道:“你还是小看徐长亭了,正所谓谋定而后动。徐长亭首先要做的……呵呵,怕是要先安内后攘外。这小奸商的城府很深啊,接下来,朕猜测,这段时间他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直到他的家人渐渐不再替他感到担忧、稳住家人不安的情绪后,他才会有所动作。不过……就是连朕也猜不到,他会怎么对付这善男信女众多、且还有太后、皇后支持的瑶光寺、永宁寺。但不管如何,朕都有些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了。”
说道最后,明显能够感觉到元宏情绪上的期待跟兴奋。
不过跟元宏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神情越发显得凝重的高照容。
很认真的抬头看了看轻松的元宏,高照容喃喃道:“听皇上如此一说,妾身忽然觉得,乐陵侯高琨之子、礼部尚书之子遇袭一事儿,怕是跟徐长亭脱不了干系吧?”
面对高照容的疑惑,元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便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让对面的高照容是一脸莫名其妙。
而后在进宫后走下马车时,当着高照容的面,元宏对王相和淡淡说道:“乐陵侯、礼部尚书之子遇袭一事儿,宪章司不必再查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皇上,那刑部那边……。”王相和偷看了一眼旁边的高照容问道。
“那边查不出什么来的,就算是给平日里闲的无聊的刑部找点儿事做吧。”元宏大手一挥道,随即就迈步就往勤政殿走去,此时的步伐,好像都要比往常显得轻快了很多。
高照容蹙眉,愣了一下后,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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