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丽年纪不大,脸上稚气都未褪尽,跟着别的丫鬟学的,倒是很有骂人的劲头。
“热水不是厨房烧么?我不负责。”
“呀?你不负责?”翠丽拔高了声音,“你这张嘴可真是硬了,大奶奶今早上说的,以后这全院子人要用的热水都是你,你不负责谁负责?”
晏灵熹诧异地看了一眼郑玉,按说这些事儿上头应该是吩咐给郑玉,郑玉再挑人选下发。这种指名道姓地倒是罕见。
郑玉也疑:“翠丽姑娘,你可听好了,没听错?”
翠丽跟郑玉收起点脾气,瞟着眼儿道:“听得一点没错,大奶奶就是这么说的,有问题我担着!”
听翠丽这么说晏灵熹倒是信了。
这个翠丽,其实晏灵熹对她印象还行,虽然平时趾高气昂,对下面小的挺跋扈,但是个直肠子,不会用那种阴糟的心思。
晏灵熹痛快道:“成,我这就烧水去,等烧好了给送到大姑娘房里。”
“哼,”翠丽哼一声,“这还差不多!还有,大奶奶说了,这院子的洒扫、菜园子浇水,还有那几只鸡,都是你的活儿。”
晏灵熹差不点儿没被气得笑出来,虽然三房跟自己家兄弟比本事不济,但在这村里算是富户,院子可不老小,三间正房,六间厢房外带俩仓房一茅厕,得打扫到什么时候去?这在往常,可是四五个人干的活儿。
看来这大奶奶铁了心是要拿自己干的活儿来抵点伙食费,晏灵熹不大放心了,大奶奶惯常是抠门,但很少抠到这种程度。早前郑玉说萧家还有钱,从大奶奶的行事上来看可不大像。
晏灵熹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她没去厨房,去找了李平。李平现在自个儿负责三房在最西边那半晌地。
到了地头,晏灵熹看见李平正在大太阳底下捉虫,半天没见,似乎已经黑了一圈儿。
“我说,这么大块地,非得这样一点点地捉虫子吗?”
李平回头,见是她,擦了一把汗,人都有点蔫了,叹道:“唉,那能有什么办法,还是从前在城里舒服。”
他轻扯了一把苞米叶子:“你看看,从前听老人说旱天虫子多,还真是,这箭杆虫成堆成堆的。”
晏灵熹探头一望,这些虫子眼下还没长大,一堆一堆地藏在叶片缝儿里,数量多得很。看样子,哪怕今年不大旱,庄户们也要因为虫害损失不少。
“行了,先不说这些,上头给我安排了一堆院子里的活儿,我不爱干,要不咱俩换换?”
李平不解:“玲喜,我这可不光捉虫除草,每两天还得浇一遍地呢,这活儿你干的了?还是院子里的活儿轻松些,你别犯傻了。”
要的就是这种活儿。
晏灵熹估算了一下现在自己身体的能力,点头:“两天一遍还行,累是累点,但能干的完。”
李平知她常常不按常理出牌,见她这么说,也就不管了,只颇无奈:“行吧,你要是干不动了,我们还可以换回来。”
晏灵熹嘿嘿一笑,没说什么,给他讲讲院子里都干什么,最后交代:
“院子里的活儿也不少,我听说欧阳三和陈丰挑水去了,他俩下午事儿不多,你让他们和你一起。等过几天我这边活儿干熟了呢,我也帮他们挑水。换活儿的事我跟玉伯说过了,没问题。”
“嗯,”李平笑了一下,“等过几天他俩小弟期也满了是吧?”
“可不是么。”晏灵熹直乐。
等李平走之后,晏灵熹站在广袤的地头上,先活动活动关节,再扎个马步打套拳,做了一气儿热身运动。
这些活儿她可不是瞎换的。
自打穿过来以来,她就用着这具身体难受,瘦不拉几的,营养不良还没有肌肉,拎桶猪食都费劲。
她故意换来一堆力气活儿,就当是锻炼力量,自己如果利用好商城,时不时寻机会去打猎,在吃上也能满足需要,那这具身体就能慢慢强健起来了。
先浇地,晏灵熹挑自己爱干的先干。
这块地离着大伙儿取水的河挺远的,要拉板车去。晏灵熹到了地方,看见那条河心里头也沉了一分。
从河道来看,本来是非常宽阔,有几米深的一条河,可眼下仅有小小的细流,勉强到人小腿而已。
真是大灾年啊。也怪不得那个在路上哭泣的妇人那样绝望。
听说村里人家的井都几乎干了,还没干透,但也没什么作用了。这条浅浅的水流就是莲心庄唯一能算上数的水源,浇地不知还能浇几天,能不能够人畜吃的都不好说。
装完水回去的路上,有个妇人跟她搭讪,俩人都拉着装水的小车儿慢腾腾往回走。
妇人性情爽朗,说她夫家姓陈,让晏灵熹叫她陈姨。晏灵熹则细细地告诉了陈姨自己的名字,生灵的灵,星熹的熹。
不知道妇人记没记住,反正不是玲喜儿了。
俩人聊了会儿这几年的大旱,她把刚才想的事情问了出来:“陈姨,你说咱们这河还能撑多久?万一浇地把水都耗费了,最后不够人吃的怎办?”
陈姨叹一口气,但没有显得太过于沉郁,她脸上还是带点笑:“我们庄户人家又怎么不知道这道理呢?但是不行,救庄稼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庄稼活了我们就活了,庄稼没了,我们即便有水也得饿死。”
“唯一的希望”,晏灵熹反复咂摸着这句话。看着陈姨笑得爽朗,不由对这个庄户妇人生出了敬意。
俩人回去,晏灵熹没干过地里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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