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里,镖队平平淡淡地出了平阳郡,天一亮便上路出发,日暮则扎营休息。每日午后及傍晚用膳之后休息的时分,几个少年便在邱师傅指点下,强忍着已经酸痛不堪的身子,认认真真地扎马步练习兵器。徐镖头遭不住孙甘露苦苦哀求,说日后长成大姑娘学了一身武艺嫁不出去可别怪我,之后便让邱镖师也带着随那几位少年一起练武。
镖队一行顺着平阳官道,告别了官道两侧陪伴了数日的农田和人烟,进入离山原的青翠群山。不比平阳郡的安逸富庶,离山原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早年头战火纷飞,饶是这百年随着北海国力鼎盛,四周诸国臣服,这离山原可惜夹在幽泉北海之间反倒没能落得平静祥和,据说有不少游神教据点便隐匿在这离山原的群山峻岭之中,几十年里不少百姓受不了当地官府豪绅的苛酷统治,纷纷逃向幽泉和北海富庶平和之地,也让离山原日益荒败下来。这些是徐镖头这群走南闯北的都知道的事情,没什么稀奇的,何况也不是第一次走。除了进了离山原之后,原本几乎都放在随货马车里的兵械和弓弩都被镖师们携在了身上,以防不测。严格来说,民间禁携甲胄弓弩,不过如今这世道愈发不太平,官府通常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了山速度便慢下来许多,偶有一些山坡脚下零散村落也大多人烟稀罕,花钱买一些吃食便在村外头过夜。
走江湖的新鲜念想在日复一日的枯燥赶路里便逐渐乏味了起来,好在张熬夜这几个豢坑里捡回一条命的元宝们早过惯了如同地狱的日子,就这种每日数来数去都不过行脚、煮饭、练武、扎营这几桩事情里似乎一样过得津津有味,这种不为他人理解的规规矩矩和诚恳享受让已经慢慢熟悉起来的镖队一众镖师汉子们对这几位镖头收留的年轻孩子有了不少好感。
其中以唐魏子为最,这愣头愣脑的少年郎毫无分寸,这份赤子坦诚让见多了人情世故的江湖汉子意外地喜欢,人一辈子走得路吃的饭遭遇的事情总是愈来愈多,回不去的往往只有纯真。
张熬夜和徐应则靠算得上痴狂的练武让几个生性好武的镖师格外看重,若不是尚未金盆洗手,恨不得收下来做自己徒弟,毕竟每天把打武桩和扎马步当孩童玩乐一般练得兴致勃勃的年轻人,饶是他们走南闯北什么都看得多了也是算得上罕见。起码这份热忱不说将来能做个名誉江湖的大手子,至少这走南闯北的生意,最靠得住的唯独只有自己的好坏身手。
胖和尚则是个异类,他那两心通从没和这帮走江湖的汉子用过,至今福运镖队里的镖师上下除了徐存义都以为这饭量大的骇人的吃肉和尚是个哑巴。
张熬夜闲着的时候喜欢找胖和尚聊天,他已经知道这胖和尚比自己也就年长几岁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对修行之事颇为上心,费尽心思地想从这确实不太聪明的和尚嘴里骗点东西出来,不过大抵是能被他嘴里那西海顶有名的老和尚收作衣钵弟子的原因,一旦涉及某些越过凡夫俗子的那条线,便收了那两心通的奥妙,摇头晃脑地扮起真哑巴了。
这一日,晌午时分,镖队过了几座山头,顺着官道进了一户村落,晴朗的天就变了脸色,一场毫无预兆的瓢泼大雨倾盆而泄。
几个年轻镖师在大雨中策马跑向镖队众人,“大当家,奇了怪了,兄弟几个敲了几户人家的门,这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徐镖头那张豪迈的脸躲在斗笠下,此刻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搅和了心情,“是不是破败了?再走远点探探。”
几个年轻镖师轻轻策马,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大雨中。
往前行了百来步,村子中央有一间宽敞的大院,徐镖头直接带着去才发现是间祠堂,宽敞无比,左右偏房数间,还有间干干净净的厨房。不过依旧空无一人。到了院中,镖师们有条不紊地开始在宽敞的空地上行扎起营帐,收拢马匹,负责后勤的几个镖师则跟着邱师傅,直接去边上几户空着的人家翻找些吃食。
所有人似乎对这有点怪异的情况毫无知觉,分工明确地一如平常干起活来。徐镖头站在祠堂高耸的屋檐下避雨,拿出旱烟点上狠狠吸了几口,对着大雨轻轻吐出一口烟雾。
不会儿,那庄稼汉模样的邱师傅带着那几个镖师回来了,那几人拿布抱着些从村里房舍中搬来的柴火和一些干粮,邱师傅走到徐镖头身边,摘下斗笠仰头看了看瓢泼大雨,然后说道:“大哥,麻雀遛弯儿,怎么说,上三门?”
徐镖头眉头一皱,吸了口旱烟,道:“小把戏,不用管,灯笼不点,去庙里扔筷。”
邱师傅听了头也不回,又去喊了几个汉子出了院子。张敖夜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徐镖头回过头笑道:“听不懂了吧?不用琢磨了,这是我们道上的黑话,你不用管,做完事就待着避雨吧,等着吃饭就行。其他那几个孩子呢?”
张熬夜说道:“徐应在帮蔡师傅一起喂马,孙姑娘在边上间房里跟着厨子们做饭呢,那二愣子扎完营帐这会儿不知道干啥去了,徐老哥,这村子怎么回事?有古怪?”
镖头徐存义一脸不在意,吐出一空烟雾看着消散于雨水之中,“有什么怪的,这世上怪事情多得数都数不完,要么人都跑了,要么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
张熬夜忍不住点点头,心中感慨徐老哥不愧是走了几十年江湖的大镖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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