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喜,有料,估摸着凿到甲胄了!
然后他突然感觉脚下的泥地传来一下震动,心中大喊不好,怕是凿到溶洞了,少年干瘦的身形还没来得及转身往上蹿,脚下的地面仿佛早已预料到,竟突然裂开,少年瞬间坠了下去。
还来不及感受浑身散架一般的剧痛,张熬夜慌忙的伸出手胡乱寻找,看到不远处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镐子,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马上警觉起来,直起身子打量起周围。
然后他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慑住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墙壁上燃着四盏古朴的长明灯,幽暗昏黄的微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绰绰约约。四周斑驳的石墙上画着许多色彩各异的壁画,就像小时候跟着长辈去镇上的寺庙里看到的一样。在房间正中央,有一具古朴的铜棺,棺身上布满着意义不明的奇异雕刻。
在这豢坑苟活了几年的少年自然没有多少畏惧可言,对他来说,每天的生活早已是最大的恐怖。但哪怕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起了寒毛,少年将镐子挂在腰袢,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盯着远处那座铜棺。少年低声嘟囔:“晦气,可不是我自己想掉到这儿的。”
铜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正静静地打量着这突然的少年。他心中忍不住想,这到处是死人的战场地下怎么莫名有个墓葬?也不知是什么朝代的倒霉主儿,家属竟请来这么不专业的一位风水先生,把长眠之所修在他娘的战场下面,睡在这里听着当年上面那么多人马杀来杀去的,怕是被吵得苦不堪言。
张熬夜看到这墓室里既有长明灯燃着,自然有流动的空气,铜棺后面那墙中间果不其然有一道狭窄的漆黑,大概是通往其他墓室的长廊。张熬夜此时心中已经安定了下来,刚才从上头坑道坠下的时间并不久,凭直觉大概就数丈深,凭自己身手应该能爬回去。他走到铜棺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抑制住了好奇,本就无心失足坠入于此,再开人家棺打扰墓主长眠实在太不像话,而且天知道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
于是转头看着这墓室墙壁上那些残缺的壁画。这墓室不知建于什么朝代,那壁画上色彩鲜艳线条灵动跳跃,比起小时候在寺庙里见到的壁画简直算得上栩栩如生,哪怕是出生军伍家庭读书不多的张熬夜都能看得出来,作这些壁画的师傅绝对是罕见的妙手。然后他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些被岁月冲刷有着诸多破损残缺的壁画。
第一面墙上依稀可辨的是有许多衣着奇异的人围在一团黑色的触须之前跪拜,领头的那一人脸上戴着一张青铜色的面具,正高举着双手似乎朝那团线条扭曲的黑色触须说些什么,另一半幅画面已经磨损严重,但张熬夜根据剩余尚存的画面还是看出了这是在描绘有两方势力正在厮杀,战况凶险激烈,前一幅画面中跪拜的那群人似乎占据了上风。
第二面墙只描绘了一个场景,却极为诡异,只见一片漆黑的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明月上写着一个蚩字,而在其周围中有无数只睁开的眼睛似乎正盯着地上的人们。
长明灯绰约摇曳的火光让这画面里那无数只眼睛仿佛在这夜色里一睁一闭朝着张熬夜眨眼。他压下心中突然涌起的那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厌恶,赶忙把视线移到下一面墙上。
而当他余光正好扫到墓室中央那座铜棺时,少年一瞬间头皮发麻,差点忍不住尖叫起来。
那座铜棺的棺盖,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挪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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