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这一觉睡得很是酣畅,从午后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过来。
躺在床上伸一个懒腰,赵佶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也无半分不适,不像前几天一样哪怕睡醒了精神也很萎靡,身体反而比睡前更加疲累,周身乏力。
醒来后不久,赵佶很快就闻到一股难闻的酸腐味道,眉头不禁微蹙。他的卧房每天都有人打扫,衾被也都用宁神的香料熏了一日一换,怎么今天会有这种难闻的味道?
他在床上做起来,才发现并不是下人疏忽忘了更换被褥,而是他自己睡梦中淌了一身黏糊糊的臭汗,周身皮肤都又潮又腻。而那上好的蜀锦被面上,则被自己的汗污浸透,留下一道道污痕。
察觉这些后,赵佶禁不住老脸一红,同时也不免疑窦。穿越来之后,哪怕他自己不注意个人卫生,每天也有专职的仆人侍奉,根本不可能积攒这么多污秽。捧着脑袋思忖了半晌,赵佶才记起来,昨天乔峰用内力帮他疏通经脉,莫非这就是疏通经脉的后遗症?
正在想着,赵佶突然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忙不迭下床疾奔去出恭。
解决了生理问题后,赵佶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虽然身体没有实质性的强健起来,但是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同了,就好像老迈机器重新上了机油,一举一动都变得灵活起来。
回到房间后,赵佶发现那些脏被子已经被换掉,同时房间里也摆上了热气腾腾的浴桶。他挥挥手屏退了下人,自己褪掉脏污的衣衫钻进水里。一边清洗着身上的汗渍一边不乏感慨,他只以为武侠里那些伐骨洗髓的奇事只是人的幻想,不想自己竟然也有亲身感受的时候。像他今天表现种种,不正是那些小说里描写的特征?
这时候,门外响起梁师成的声音:“王爷,膳食已经备好了,您洗浴之后就可以直接用膳了。”
赵佶在房间里应了一声,又说道:“乔大爷现在怎么样?他这般用心帮我,损耗必然极大,我记得王府里有许多官家赏赐的灵材妙药,你且着人回府取来给乔大爷调养元气,千万不要吝啬。”
梁师成应道:“小的自作主张,已经把这些事吩咐下去了。乔大爷服食了汤药,元气恢复得快,今早便已经起身,现在正在刻苦练功呢。”
听到这话,赵佶非常满意。他虽然对武功之道并不精通,但也能猜到自己身体状况有了这么显著的好转,乔峰必然费了很大精力。他还担心府中下人没有自己的吩咐会怠慢了乔峰,不想梁师成已经早一步安排下去。如果察言观色,善解人意也算一门高深武功,那梁师成无疑已经达到了宗师境界。
“做得不错。”赵佶洗浴完毕后,穿戴停当,然后走出房间对梁师成微笑着点点头。
梁师成听到这话,眼眶霎时间都红了起来,声音不免哽咽道:“这是小的本份,当不得王爷夸赞……”
赵佶见到梁师成这模样,不禁有些奇怪,他只是随口夸赞一句,至于这么大反应?
赵佶却不知,梁师成察言观色,早就发现王爷在上次大病痊愈之后对自己态度有些疏远和厌恶。这令他大惑不解的同时又深感不安,根本不清楚自己因何恶了赵佶。他们这些阉宦,没有子嗣家眷,唯一能够仰仗的只有主人的赏识信赖。若失了这些,不吝于灭顶之灾。眼见赵佶对自己的态度总算有所好转,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赵佶心下好奇,问起缘由来,梁师成情绪不免益发激动,虽然不敢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感尽数讲出来,但也难免吐露一些委屈。得知详情之后,赵佶不免感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虽然早知这太监未来会是一个什么脾性,但朝夕相处下来被伺候得无微不至,心中难免也会生出一些情分。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屁股决定思维,哪怕换了一个太监侍奉自己而不是梁师成,一旦到了那个位置,所思所想只怕也没有多大差别。究其原因,这是时代和制度所限,自己用日后的罪行来苛责现在的梁师成,对这个忠仆也着实有些不公平。
他沉吟片刻,从尾指上褪下一枚玉戒子递给梁师成,说道:“你贴身照料我的饮食起居,主仆之间情分细说起来,比我与兄弟姐妹之间的情分还要深厚几分。只是世事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后难有几个人做到不忘初心。我赏你这枚戒子你且收好,还要好好记住,这戒子本是戴在尾指上,若强要戴到另一根手指上,手指固然疼痛难当,这戒子也未必就能完好无损。这便是咱们主仆之间的初心,你且戴在手上吧,你不要忘,我也不要忘。”
赵佶这一番话,半是在警醒梁师成,半是在提醒自己。他并不认为自己思路会比古代那么多帝皇还要清晰,每个人都知道宦官干政是国乱之源,但历朝历代却仍不能禁免。讲到底,太监的权势来自帝皇的权势,是皇帝制衡百官的手段之一,只是这柄剑伤人伤己,太容易失控了。
梁师成对赵佶这番话一知半解,但能猜到当中应该会有深意,因此便郑重点头,表示自己会铭记于心。而后他小心翼翼将玉戒子套在自己手指上,似乎将之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紧,眼眶里泪水却止不住滚落下来。
赵佶见梁师成这感恩模样,心中不禁叹息,这些阉宦如果不是万般无奈,又怎肯净身入宫,为奴一生?他们是好是坏,其实由不得自己拿主意,主人的眷顾便是唯一安身立命的所在。如果说一开始就立志要祸国殃民,那也实在不可能。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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