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堡,一个典型的小山村,若论这里的偏僻程度,要用“最”来说。驱车出了市内,在崇山峻岭中穿行三个多小时,最后总算到了这里,再翻过一道岭,那边就是邻市的地界了。
村子小得似乎不能再小了,六十多户人家,老弱妇孺加青壮年,满打满算一百几十囗人。上个世纪人民公社制时,这里是生产大队所在地,下面有五个自然屯,分别坐落在五个沟岔里,现在,这里仍然是那五个自然屯的首脑驻地,每个自然屯之间,离得最近的也有二里多地。
极目四野,满眼望去的全是山,巍峨雄浑又壮丽。山上长满了各种树,郁郁葱葱一片新绿。空气格外清新,不用深吸,你就足能感到心胸的舒畅。一条小河从村前潺潺流过,那清澈,那洁净,让你真想过去喝上几囗。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山青水秀空气清新的地方,却贫穷得令人难以想象。
能不贫穷吗?这里八山一水一分田,就那么点山坡地,打的粮食仅够村民们糊囗。矿产资源一无所有,各种产业一干二净,到处都没有挣钱的地方,并且,这个地方从上个世纪就开始穷,直穷到现在都没能翻身。改革开放以后,年轻人纷纷背井离乡自谋生路,在外边混得好的,还能往家里捎点钱接济一下留守老人,混得不好的,就只能眼巴巴看着老人们继续穷下去。
郝振川家在村子的最东头,再往前走,那就是纯粹的荒山野岭了,脚下这条窄窄的柏油路,修到这里也就到了尽头。
“桑塔纳”停在郝振川家院子前的路边,王光辉和郝振川下了车。王光辉站在车边,回头朝村子里观望。
村子坐落在一座大山脚下,坐北朝南,几十间红砖青瓦的低矮小房错错落落地摆放在一起。房前的院子大都用树桩和树枝围建而成,只有那么三两家用青砖围建,院门用铁管钢筋焊就,在这满是枯木篱笆的烘托中,显得格外富丽又气派。差不多家家院外都垛着柴禾,叫人感到古朴又原始。
所有这些,叫王光辉真的就没想到,在亲爱祖国大地到处突飞猛进、到处欣欣向荣的今天,竟还有这样的村落躲在这大山沟里。
“是够落后的了,连一座二层小楼都没有。”王光辉说。
郝振川从车后座上拿出王光辉带来的东西,说:“我没说假话吧?让你先别来你偏要来。走吧,咱们进屋。”
“我偏来就对了,看到这里这么落后,反倒激起了我心中另一股力量。”
“嗯?你还有什么力量啊?”
王光辉淡笑一下,没回答。
郝振川家的房子不大,而且更为低矮。看得出来,那房子的墙是由石头垒砌而成,墙面抹着黄泥,斑驳陆离的墙皮告诉了王光辉,这房子早已不再年轻。房上盖着黑色的拱形小瓦,古朴得近乎于残破。
推开枝条做的院门,二人走进院子。院子很大,有一边栽种的蔬菜已经发芽,绿盈盈的充满生机。院子周围栽着一圈山楂树,此时虽然还没挂果,但那枝繁叶茂一派新绿,却显示出那果树生长的强劲。几只鸡鸭在院子里随意觅食,不时发出几声咕咕的叫声,那田园的静谧安逸,倒让王光辉很为羡慕。
“看见了吧?”郝振川说,“咱家这房子,还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呢,我爸总想把它翻盖一下,可是钱呢?如果那年我妈不得病??????”
王光辉的心情随着郝振川的讲述渐渐下沉。忽而,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等我有钱那天,一定要帮他爸实现那个愿望。但转而,她又感到可笑,这才哪到哪呀?想得有点远了吧?这时听郝振川朝屋里喊:“妈,爸,我回来啦!”
没听见屋内有回应,王光辉和郝振川继续往里走,这时,一位妇女从屋内迎了出来。
妇女看上去年近五十,显得瘦弱无力,发黄的脸上爬满了皱褶,好像大病初愈,但她的双眸中,却透露出慈祥和暖意。
王光辉猜得出,这妇女一定就是郝振川的妈妈了。果然,就听郝振川叫了声“妈!”王光辉随着叫道:“婶儿,您好!”并恭恭敬敬地给郝振川妈行了个礼。
郝振川妈看一眼王光辉,转向郝振川:“这位姑娘是??????”声音也是孱弱无力的。
“啊,妈,她是我单位的同事,姓王,叫王光辉。”郝振川还是按“几多愁”把王光辉介绍给了他妈。
王光辉诧异地看郝振川,不知道他为什么称自己为他的同事。郝振川感觉到了王光辉的目光,又赶紧补充,“咱们,还是朋友。”
郝振川妈朝王光辉点头笑了笑,笑使她脸上的皱纹更深更长,甚至堪比八十岁的耄耋老人。
王光辉顿感心情沉重,她没料到,郝振川妈竟能这样令人心生怜悯。
郝振川妈拉住王光辉的一只手,王光辉只觉得,老人的手冰凉冰凉的,就像在寒冬中冻久了一样。
“噢,那咱进屋吧。”郝振川妈说,三个人就朝屋里走。
刚进门是厨房,不算宽敞,但灶台碗柜等却干净利索,锅碗瓢盆摆放得井井有条。里屋有两间,地上有八仙桌,炕上有炕琴柜,两件家具都已非常陈旧,夸张点说,如果把它们送进博物馆,恐怕都能当古董展览了。炕琴柜上叠放着干干净净的几套被褥。炕上铺着蛋青色的地板革,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照射在炕面上,倒也让这屋子凭添了几分明亮。里屋什么样还不知道。
郝振川曾经说过,他还有两个妹妹,现在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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