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不愧是能在上古时期引领巫族繁荣昌盛的神官,若论见解,自有着他独到之处。
他仅用寥寥数语,先肯定了张栩敢为天下先的态度,再点明后者此时心生暗火,面对邪祟时,最好沉心静气,末了,再以两句“知难而进”的激励收尾。
张栩渐渐沉着了下来,心中生出一丝清净意,与服用了守一丹的效果有些许相似,但不全然。
少年长呼出一口气,在低温里化作氤氲的雾气,散于虚无:
“多谢巫咸大人,在下懂了。”
巫咸神魂缄默着点点头,右手一挥,地上的蓍草排列而开,开始来来往往地移动,组成各种卦象。
他不光是在测算邪祟所在,更在测算自身沉睡如此之久以来,世间所发生的一切。
分而为二以象两……
挂一以象三……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
随着巫咸进入了神乎其神的测算状态,蓍草排列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张栩的双眼就算覆上气机也不易看清。
地上的黄色蓍草宛如沧海桑田,不断变幻,仿佛永永无穷。
约莫盏茶时间过去,蓍草忽然一定,就如拍板定案,张栩便听到,巫咸那仿若来自远古的声音缓缓传来:
“按照灵娲法旨,彩云你每年有一次寻我问卜之机缘,每次问卜所求之事最多为三件。
“我于此再次确认,你是否决定将今年问卜之机缘用去?”
少年深深躬身:
“在下确定。”
“好。”
巫咸神魂应了一声,抬起右手,一指地上某处蓍草所表现的卦象,其所着长袍因而灵动飘起:
“祭级邪祟【锈】,隐于大黎南抚郡,邑台县,潜山。”
张栩当即将此结果深深地印在识海之中,又见巫咸神魂向着左前方飘去,指着另一处蓍草卦象:
“诡级邪祟【尸罗蛮】,隐于大黎康郡,临宜县,渭城。”
竟然精确到某座山与某座城如此细致的程度,少年心中震撼无比,记下第二个邪祟的所在之后,恭敬再拜:
“多谢巫咸大人指示!”
巫咸淡然摆摆手,以巫力驱动,将一根蓍草凭空放到张栩面前:
“明年若要再寻我问卜,以气机注入此蓍草即可。”
少年以双手恭敬接了,稽首辞别:
“叨扰大人了,在下告退。”
“去罢。”
巫咸神魂注视着彩云童儿转世而成的少年,将在附近掠阵的两个器灵收起,继而远去。
他看着地上的蓍草卦象,心中暗自摇头。
竟然测算不出此子的终局……
灵娲娘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
“道长,可把您盼来了,我家掌柜早将斋席备好,静候两位道长。”
陈阿聪见到张栩从大门外走来,仔细想想,这位仙师是何时出的门来着?
自己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竟也错漏,想来还是仙师的道法精妙,高来高去,是以见不着。
如此一想,陈阿聪的内心对少年更加钦佩。
明日便要正式执行除魔外务了,张栩想要早些休息,实在无心再参与什么斋席,拱手淡淡一笑:
“多谢,敢问贵店掌柜在何处?我且与他说上两句话。”
仙师大人问话,陈阿聪自然不敢怠慢:
“我家掌柜的在三楼的雅间,我为道长带路。”
说完,他俯首躬身,引着少年到了三楼,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门前扣门:
“掌柜的,道长来了。”
“道长请进。”
房中传来一道男子声音,听上去中气略有不足。
陈阿聪便推开了房门,屋内备了满满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斋菜,东边坐着一个微胖身材、作商贾装扮的男子。
“无量天尊。”
张栩唱诵一声尊号,对着屋内的男子拱拱手,泰然自若地跨门而入。
溪月客栈掌柜当即从座位上站起,笑着相迎,连邀少年道士入座。
却不想,眼前这年轻又俊迈的小道士看了自己一眼,便如此回复道:
“多谢掌柜相邀,只是贫道今日与师姐赶路大半日,已然疲惫,须得好生休息,是以不便作陪了,还请掌柜见谅。”
微胖掌柜原有打好的腹稿,本想求问道长,自己何时才得子嗣,却被张栩直接拒了,心中微微愕然之下,丰富的为人经验还是使自己对答如流:
“呃……好说、好说。既然如此,我便不叨扰道长安歇了。阿聪,你将这些斋菜趁热送到道长房中,莫让两位道长饿了肚子。”
掌柜心中虽说生出一丝不悦,但是依旧吩咐了陈阿聪将斋菜放入食篮之中,送至张栩房中。
“是,掌柜的。”
陈阿聪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将十个菜端进两个食篮中,少年道士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开口阻止。
“阿聪,你先到门外等我一等,我与掌柜的说几句话。”
“好嘞,道长。”
陈阿聪提着两个食篮出得门去,关好了门,静待仙师大人。
“王掌柜可是想求我测算一番,王家何时才有子嗣绵延?”
商贾装扮的溪月客栈掌柜闻言一愣,喜上眉梢地颔首道:
“正是正是!道长能否为在下测算一番?”
随即便听到眼前的少年道士轻轻一笑:
“王掌柜是否年轻之时,时常眠花宿柳?”
王掌柜脸上一阵红白之色相接闪过,最后心服诚服地俯首请教:
“道长果然道行高深!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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