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石磨也磨不出这样的碎屑来吧?
等到了春风阁,两人傻眼了,一片废墟,还有木头被烧焦的痕迹。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谢贵结结巴巴地指着春风阁的残骸问道。
谢贵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最早随朱元璋起义,只是生不逢时,他同时代的将军们都太生猛了,显得他很平庸。
等朱元璋lùn_gōng行赏的时候,谢贵只得了个广威将军的名号,授正三品河南卫指挥佥事,守滁州。
但,命运这玩意儿,真是说不清楚,等他同时代的那些猛将们被朱元璋割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人都死光了,又把他给凸显出来了。
朱允炆撤藩,想弄死叔叔们,满朝文武扒拉了一遍,发现会打仗的竟然没几个了,谢贵算其中一个,被派到北平来,任都指挥使。
也就是说,他是见过世面的,比当文官的张昺要看得多,想得深远一点。
朱高炽明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却无法为谢贵解惑,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等他跑来的时候,阖府的人都到了,春风阁已经这样了。
朱高炽无奈地摇摇头,依旧是一副凄哀的样子,“这是家父新修建的一座阁,连油漆都没有干,还没来得及启用呢!”
“我知道,世子,还请告知一下,这座阁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谢贵急不可耐,世子平时看着挺机灵一个人,这会儿说话怎么总是不在重点,他和张昺天天监视燕王府,他能不知道这座春风阁前日才竣工吗?
他还知道,这春风阁用了楠木,带座抱厦呢!
朱高炽再次缓慢地摇了摇他脑袋,脸颊上的肥肉跟着轻轻抖动,“我也不知,当时,只有父亲和我四弟在这里,猛然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等我们来的时候,就成这样了!”
“走,去看看王爷去!”张昺掉头就要走。
谢贵却绕着春风阁的废墟转了几圈,他蹲下身来,将地上的黑灰用手指头捻啊捻,凑到鼻端闻着,闻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这让他越发不安。
从刚才一路走过来看,木屑被炸出的范围,至少有十丈远了。
这还不知道到底是用了多少份量的炸药?
只是,燕王为何要在自己府上试验炸药呢?
谢贵想不明白,和张昺一起跟着世子去了朱棣的寝宫,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说,“爹,这上天示警您都不信了?您想啊,这春风阁是新建的,咱们家,还有什么是新的?皇位啊!”
张昺和谢贵猛地刹住了脚步,听到这人继续,“这不就应上了新皇吗?正巧了,咱们家的春风阁,坐北朝南,又在正中间,应对乾位。”
“地龙一翻身,恰好把春风阁给翻没了,又是当着您的面,这是想告诉咱们什么?皇上要对您下手了,皇上要杀叔叔了!”
“胡说八道!”
张昺一步跨进来,哪怕朱高燨是燕王的儿子,他也可以凭自己年纪大,端一下身份,“皇上和你父王乃是至亲骨肉……”
“至亲骨肉?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朱高燨最见不得别人对他说话不尊重,他本来坐在他爹床边,这会儿腾地站起身来,站在脚踏上,看上去比张昺高出一截,居高临下。
“这世上最不要脸的就是读书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茬高过一茬,我爹是病了,不是傻了,你也少拿这些话来忽悠我爹。还至亲骨肉,周王不是皇上的亲叔叔吗?湘王、代王、岷王、齐王都是太祖皇帝抱回来的养子?现在人在哪里,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日子?”
朱高燨怒目而视,“皇上为何会如此?太祖皇帝龙驭宾天,尸骨未寒,他就朝这些为他守江山,出生入死征战的叔叔们举起了屠刀,还不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挑拨出来的,什么七国之乱,什么八王乱政,你们怎么不说虞夏商周传了多少年,仅周朝七百年江山不都是分封制吗?”
“说来说去,都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想乱政专权,又怕皇室势众,枝繁叶茂,你们无法撼动,就蛊惑皇上,把这些枝丫全部都砍断了,只剩下皇上一根光杆了,你们好挟制以令天下!”
朱高燨并不是真觉得分封制有多好,毕竟,他是见识过最优越的政治制度的,眼下不过是两军对峙,要是能够一口唾沫喷死对方,也算是兵不血刃,上兵伐谋了。
张昺气得浑身哆嗦,他指着朱高燨,想骂,又不敢,“王,王爷,四王子此乃诛心之言!”
“这……我真是见识到了读书人的厉害之处了,手里拿着刀子要砍人,没砍到,还怪对方躲得太快。道义都在你们这边,谁让你们是执笔杆子写书的人呢?“朱高燨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来,“自古以来,指鹿为马的何止赵高一个人啊!”
竟然,把他们和一个阉臣做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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