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明月高悬,院里的下人几乎已经睡了,院内只剩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声。
门“吱呀”一声响,月光照着走出来的小小身影,沉默的看着她小心翼翼避开巡逻的护院,一路直奔后院去。
她实在做不到因为生气就置陆年的伤不管。
她也算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了解陆年的人了,此时的他心性单纯但骨子里就是说一不二。
瞒着她受伤一事也自知理亏,知道她生气了,说不定就会用伤口来惩罚自己。
而她心口不停的钝痛和走进他房间后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也印证了这一点。
池岁禾猫着腰关上门蹑手蹑脚往里走,空气中的血腥味激得她心口更疼,不禁扶着胸口轻哼出声,回过神来瞬间紧紧捂着嘴将身子弯得更低。
一系列动作之后又觉得自己莫名。
她心虚什么,这屋里该心虚的人好像也不应该是她吧?
想到这里顿时理直气壮,站直了身慢悠悠走到床边。
借着月光看清床上脸比月色还白的人,捕捉到那股更浓郁的血腥味,又气又恼的瞪了会人,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似乎是肩上的伤口也被压得疼了,床上的人本就皱着的眉蹙得更紧,跟随本能默默翻了个身。
池岁禾被吓了一跳,大脑还没思考过来,人已经下意识趴到了地上,地面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茫然的眨了眨眼。
不是,她到底在慌什么啊??
一股脑坐起身,见趴在床上的人没醒却是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将手探过去,一点点抓住他的衣角后露出得意的笑容,缓缓往上掀开。
过程很顺利,池岁禾没来得及多想,目光就被他肩上的伤口吸引。
当时那小院就快被火烧成一片废墟,情况十分紧急,他是为了救嘉禾受的伤,想来是为她挡了一遭。
肩上留下的是被重物砸过的火痕,处理得不够及时,伤口的眼神已加深发黑,往外冒的血都都带着腥重的味道。
池岁禾一瞬间被刺激得偏过头有种呕吐的冲动,疯狂咽了咽口水压下这股冲动,也不知道陆年些天是怎么忍过来的。
像个没事人一样陪在她身边,她还闹着矫情做作的幼稚气乱往山上跑,他就这么默默跟在身后毫无怨言。
明明疼得都夜不能寐快起不来床了,还早起给她做早膳。
池岁禾一颗心像被装在盛满化学药剂的容器里,泡得她又酸又涨。
深吸口气才稳下情绪控制住手上的颤抖,循着记忆学着上次大夫的方法,将他伤口旁的腐肉刮开,换来他极轻的闷哼声,眼皮一跳立刻收回了手。
等了会不见他再有旁的动静,放下心来。
让藏在腐肉后的汩汩鲜血流量了一会,见血的颜色正常才快速止住血,一点点给他上药后又费劲的将伤口包好。
一番动作下来,已累得满头大汗,池岁禾瘫坐在一旁小口喘着气,察觉额头的汗要滴落抬手想抹,却在看清自己掌心的那一刻动作一顿。
她的手上沾了不少的血,都是陆年的。
意识到这一点,莫名的有些想哭。
情绪来势汹汹,池岁禾只觉得莫名其妙,可身体反应难以控制。
忍了忍,眼眶酸涩得越来越厉害,难堪的抬手挡在眼前,就这么对着陆年的伤口无声的流泪。
屋内沉寂得落针可闻,第一声难以抑制的抽泣声响起时,床上躺着的人脊背一僵。
似乎是一声极轻极低的叹息声响起,池岁禾就感觉身边的人一动,接着有东西一点一点的挪过来,缓缓抓住了她的手。
指节处像是被柔软的花茎勾着,池岁禾身形一颤,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转过头,坐起了身。
两人对视之间,一时无言。
若是池岁禾此时能看清楚便能发现,坐起身的人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点梦中醒来之人的模样。
她此时看不清陆年,陆年却能看清她。
月光如纱一般静谧的落在窗台上、床榻上,她背对月光而坐,容貌空灵飘逸,双眼湿漉漉的眼眶泛红,泪珠拢在下颌线,连成串不停往下落。
被身后的月光一照,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纯洁而美好,美得惊心动魄。
陆年一眨不眨怔愣在原地,心脏仿若拉成一张鼓面,鼓点愈演愈烈愈演愈烈,似乎清晰的听到深埋在地里的种子破土而出争先恐后要生根发芽的声音。
池岁禾本就觉得难堪,见被他抓个正着更是羞愤欲死,放下的手又抬起,堪堪遮在泪眼前挡住他的目光。
勾着她的花茎又动了动,是陆年。
声音晦涩暗哑:“小姐别哭了,奴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瞒着小姐,小姐怎么打我骂我都好,别哭了…求你。”
天可怜见,他是真的无措至极,倒不是因为没有见过姑娘在他面前哭。
还是奴隶的时候,除了要干活,其他时间大家都被关在一个地方。
有老的奴隶,也有新的奴隶,所以那个小小的黑屋里,没日没夜的总有压抑沉闷的哭声。
那些哭声细细密密的,有时离得近,有时离得远。
离得近的时候那女奴隶就坐在她身旁,哭得梨花带雨,却是无端惹人厌烦。
但或许也只有他这么觉得,其他离得近的奴隶见了总会安慰几句,若是姿色尚佳的更是会得到好心照拂。
他不理解,哭有什么用呢。
眼泪是这世上最令人嗤之以鼻的东西了,除了会平白浪费力气之外毫无用处。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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