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的那巴掌还在痛,宋菩玉对伤痛麻木,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关上门,才发觉自己的眼泪已经掉不下来了。
机票宋敛已经交给她了,这次办理的是移民手续,一旦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里还有些东西,她是要带走的。
藏在楼上,她是卧室里,床头柜的最深处。
成为周叙的新娘时,宋菩玉是想好了要丢掉这枚戒指的,这是赵逐送她的,不是什么名贵的钻戒,没有粉钻昂贵,却是赵逐风里雨里,用性命赚来的钱买下的。
赵逐给她时还不知道她跟周叙在接触。
他那样生涩木讷的人,拿出戒指时的手都在颤抖,宋菩玉还记得当时他的眼神,像是在解一道天底下最难的难题。
戒指置放在小木盒中,内圈刻着宋菩玉的名字缩写。
她要了赵逐了戒指,却没成为他的新娘,还让他丢了性命。
眼泪一颗颗落在钻石上,宋菩玉缩在房间昏暗的角落,意识昏沉中都是赵逐的影子,他开车时的背影、他向她伸出手时的坚毅、以及总是伤痕累累的身体。
那天他拿着戒指,口齿不清,结结巴巴道:「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以后我会买更好的给你,我问过宋敛,他说这一枚合适……」
他那么真诚,摆着一颗赤诚的心给她瞧。
她却摇摆不定。
接了他的戒指,又背着他去跟周叙见面,答应跟周叙结婚,却不肯将戒指归还。
她欠他一段婚姻,一条命。
这些,她都会还的。
*
淋过了雨,楚莺得了场小感冒,宋敛悉心问过了医生才给她配药,看着她吃下去才放心。
楚莺吃了药他就要走,留不了太久。
这些天宋敛平静了许多,可楚莺知道他的伤痛是修复不了了,将自己的药拿了一份给他,热水送进手中,「你也吃了再走。」
「我身体没问题。」
「那也要吃。」
宋敛拒绝不了楚莺,当着她的面吃下了药,「这样可以了?」
她点了头他才可以走,可才迈出一步腰就被搂住,「……记得要准时回来,我跟小孩子在家等你。」
楚莺穿着宽松的衣裙,看不出腹部的隆起,但她面容中多出来的温柔都是来自这个孩子,还有一层,则是对宋敛的爱与忧愁。
宋敛笑着留下一吻,才走出房门,带上门,神情跟阴沉的天色太过相似,柔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寒意。
周册开着车,没去工作应酬的酒店,这趟去了周家,宋敛在后排,一路上烟抽了两根,楚莺怀着孕,在家里他很少抽,怕伤害孩子。
可不抽,每时每刻都煎熬。
见他面色好了点,周册才敢开口聊工作,「……这些天办葬礼,许多合同都没签,那边都在等。」
「等着。」
赵逐的事没解决好,宋敛分不出心思去工作。
如果不是有楚莺陪着,他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车子在周家停下。
这里没人敢拦宋敛,都知道他的发小为周叙与宋菩玉死了,周家欠他一条命,偿还不清。
宋敛上了楼,不敲门,直接进入了周叙的房间。
这里原本是周叙与宋菩玉的房间,如今只剩他一个人了,他被那场火伤了腿,此后大约都要靠拐杖行走,宋菩玉不在他身边,他被伤痛折磨得瘦了大半,身上很多刀伤都没恢复。
瞧见宋敛来,他像是早有预料,云淡风轻起身,「坐。」
宋敛抽出一根烟,没有坐下,他站在周叙身边,
居高临下的眼中有着鄙夷的意味,「你中了多少刀?」
「没几刀,都是划伤。」周叙伤势最重的地方是腿,伤到了骨头,在火烧起来时,赵逐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他的面庞在火中消失。
最后一刻,他将宋菩玉推了出去,死死抓着周叙,一口气一口气的重复着,「带她出去,带她出去,她怕痛。」
这场噩梦笼罩了宋菩玉,也笼罩住了周叙。
烟烧到了一半,宋敛突然嗤笑,「可赵逐受了七刀,他这个人,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疼。」
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
宋敛灭了烟,「我已经安排宋菩玉移民了,我不想再在这里看见你们,你要怎样,自己打算。」
他自问自己足够柔和了。
在得知赵逐死讯那刻,他是想要让宋菩玉去陪葬的,可想到赵逐用命救了他们,又想到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太多的牵绊,让他憎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我不想怎样,我还要见菩玉一面。」
这是最后一面了。
有赵逐的命横在中间,他们是再无可能了,周叙的笑中挂这些自嘲,「是我错了,我早该让他们在一起。」
「你没错。」这才是宋敛最心痛的,「他知道宋菩玉爱上了你,所以才会拿自己的性命成全你们。」
喉咙哽咽灼痛。
他牙关紧咬又松开,「真是蠢死了。」
拿自己的命去奉献,可不就是最蠢的行为。
回了车上,周册回了头,看了一眼,「……现在去哪里?」
后排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周册等了会儿,回应他的还是一场死寂,再度看去,宋敛靠在椅背上,面色煞白,只当他是睡着了,周册又唤了声,「宋敛哥……」
「……」
还是无声。
察觉了什么,周册忙下车绕过去,推了宋敛一把,他却还是没知觉。
将宋敛送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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